第十二章、只要能夠凝視妳的側顏
放手是為了將你留下
「我寧可隨便找人交往，也不會選擇妳。」
依萊雅久違地想起伊羅的話，十年後的現在，心中依舊隱隱作痛。依萊雅知道，這絕不是口出惡言，而是他的真心話。
與莉莉雅分開之後，伊羅也有交往對象，重複交往與分手的循環，像是在人與人偶之間迷失。他只需要莫尼特老師、茉莉以及萊恩，再也不需要其他人。
伊羅不喜歡浪費時間搞曖昧，有喜歡的對象出手很快，卻不喜歡戀人過度干涉他的生活。
與萊恩的事情是伊羅的逆鱗，誰碰了他就生氣，卻只有芙妮塔卻是例外。
還好對象是芙妮塔。
依萊雅踏著輕快的腳步穿過戴爾城的街道，回到對街的屋子。
「回來得太晚了。」
萊恩正在工房裡調製伊羅指定的染色劑，沒回頭，依萊雅在他的後頸吻了一下。「萊恩，我剛剛見到伊羅了。他在艾蜜莉的宴會喝醉了，艾蜜莉帶他回家，想要炫耀。我就把他丟給芙妮塔了。」
「沒問題吧？伊羅心情應該很糟，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剛剛芙妮塔來跟我拿解酒藥，看來是讓他聽話了。」
萊恩一愣。「不愧是芙蕾雅的妹妹，果然很強。」
依萊雅搶走萊恩手上的試管，把他拉起來，半強迫他休息。
「心情好點了嗎？」
「……可能有那麼一點點。」
「你還在擔心伊羅？」
「嗯。只要想到人偶村居然真的存在，我就很擔心，怕他突然離開。」萊恩倚在戀人的膝蓋上，輕輕閉上眼睛，猶如夢囈。「我想挽留他、跟他道歉，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我們雖然是兄弟，但是，我不太知道應該怎麼跟他相處。不管說什麼，他都會更生氣，為什麼芙妮塔就可以？因為她很可愛嗎？」
「那是因為你的方法不對。你越是逼他，他的反抗力道就越大。」
萊恩有點不高興：「什麼意思？」
「莫尼特老師不會糾正他，更不會替他決定，這一點跟芙妮塔很像。」
「……非得搞得這麼迂迴嗎？」
「伊羅不是不願意改變。你想想，芙妮塔才跟伊羅認識沒多久，他就願意談論自己的事。大概是我們方法不對。」
萊恩沉吟了半晌，「那我就送個果凍表達我的歉意。」
「你又要弄上次那種果凍嗎？」
「我才不會。這次，我打算做埃里埃主題的果凍！」萊恩推了推眼鏡，一臉得意，「而且我要做他最喜歡的蘋果口味，讓他不喜歡也得吃。」
「萊恩，你想吵架嗎？」
「如果單純送果凍過去，感覺我好像輸了，我覺得不甘心……」萊恩突然打了個響指，「噢，我想到啦！叫伊羅把埃里埃果凍搗碎吃就好啦！」
依萊雅阻止萊恩去拿膚色的食品調味劑。
「不是那個問題！」
「那我做自己好了。」
「……你可以做，但是必須讓我吃掉。」
萊恩樂呵呵地去抱她，「吶，依萊，跟我結婚好不好？」
「不要。」
「為什麼？」
「就是不要，我才不想我的孩子有這麼幼稚的父親。」
「好啦，我會改。好不好嘛……本人有穩定工作、買來的房子，也有帥哥基因喔！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哎、不要走啦！」
＊
伊羅清醒在陽光普照的中午醒來。
腦袋有點渾沌，以至於他在床沿呆坐了幾分鐘，才想起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昨天被艾蜜莉送回芙妮塔家裡，好像就睡在芙妮塔的房間，還約定要告訴她昨天宴會的始末。
依照現在的身體狀況，如果從窗戶跳出去，應該會受傷吧？守護者放在地下室，工房裡面也有一只備用，守護者最遠的操作距離大概是二十公尺左右……
伊羅試著搜索屋內的守護者，操作它打開門，往這邊走過來。
此時，房門毫無徵兆地打開了。
伊羅被嚇了一跳，做壞事似的對芙妮塔笑著：「早安。」
伊羅操作的守護者才繞出門，這下也只好乖乖退回去。
芙妮塔笑咪咪地湊過來：「早安。你應該沒忘記昨天答應我的事情吧？」
「沒忘。謝謝妳的照顧，我先回去了，免得芭芭拉誤會。」伊羅正覺得自己說出個絕妙的藉口，卻被芙妮塔拉住。
「沒關係，已經來不及了。」
伊羅的表情將在臉上。
「……抱歉，需要我向她解釋嗎？」
「不用了。如果你真心感到抱歉，就請你好好地解釋昨天的事情。」
「那跟妳沒關係。」
「艾蜜莉都跑來找我了，怎麼會跟我無關？還是說……你想要跟更親近一點的人談，好比說萊恩？」
伊羅頭很痛。「……我說就是了。」
一直以來，伊羅喜歡聰明的女人。但是，他現在才發現，太聰明也很討人厭。
午餐時間，伊羅因為尷尬而異常沉默。還好芙妮塔先開口：「解酒藥是依萊雅準備的，記得向她道謝喔。」
鬼使神差地，伊羅沒有反駁，乖乖應允。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飼養的家貓，被主人恩威並施地威脅著……這應該是錯覺吧？
「你今天特別好說話。」芙妮塔笑著說。
「是嗎？」
伊羅刻意冷淡地回應，掩飾內心的動搖。
伊羅對於喜歡的人非常寬容，很好說話。跟莉莉雅交往的時候，她也常常這麼說。難道我喜歡她嗎？
伊羅瞥了芙妮塔一眼，她對伊羅的注視報以微笑。
那瞬間，心跳似乎變快了。肯定是酒精的錯，身體不舒服總會讓人精神比較脆弱，也許只是錯覺也說不定。
「身體不舒服嗎？」
芙妮塔轉換角度觀察他的臉，這個動作實在太可愛了。可惡。
伊羅好像有點理解埃里埃的心情了。
其實芙妮塔本來就是伊羅喜歡的類型，更別說她聰明又善解人意。最麻煩的是，她遠比外表看起來強勢……唯一慶幸的是，現在大概只是有好感的程度吧。如果能夠保持距離的話，就不會有問題。
也就是說，眼下最好的策略是坦誠以告，速戰速決。芙妮塔很敏銳，同樣也是人偶師，遮遮掩掩的說謊只會造成反效果。
「為什麼一定要去艾蜜莉的宴會，你不是不喜歡她嗎？」
「因為我跟洛洛特家的約定，在埃里埃回來之前為他們經營樂園。這是確保洛洛特家的財源不中斷，報酬就是一部分的收入，還有探索帝都的特許。」
「也就是說，你是代表埃里埃出席宴會，算是宴會的主人？」
「沒錯。樂園通常在十月附近開張，為期一個月，開放時間正巧是艾蜜莉的生日附近。只要我參與艾蜜莉的生日宴會，就意味著樂園會準時開張。妳最近調整的那些，就是樂園的侍者。」伊羅說著頓了頓，「對洛洛特家來說，最理想的狀況是我跟艾蜜莉結婚，所以才一直想讓我喝酒。」
「你沒想過拜託莉莉雅嗎？」
伊羅輕巧地避開了話題：「這是我考慮不周，才會有這種失誤。下回我會讓玫瑰陪我去，別擔心我。」
「茉莉不跟你去嗎？」
「茉莉希望自動人偶消失，也不贊同我代為經營樂園，這點我們沒有共識。」
伊羅在芙妮塔的催促下喝了幾口湯。
溫暖的濃湯流入胃裡，連帶著內心也悄悄變得柔軟。
問題並沒有解決，也沒有任何進展。奇怪的是，傾訴的過程中，孤獨無依的感覺逐漸消失，絕望的痛楚逐漸被撫平，卻又悄悄擴大。
……這只是對朋友的溫柔。
伊羅默默地加快用餐速度。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找我幫忙？」
「找妳？」伊羅訝異地抬頭：「不是不行，但是貴族的宴會有很多繁文縟節，大概不會多愉快……」
芙妮塔神情很認真：「我有心理準備。而且我是你的『戀人』啊！」
這瞬間。像是心臟被掐住一樣，有瞬間幾乎無法呼吸。
——而且，事情會發展成這樣，都是自已造成的。
芙妮塔像是個溫柔的陷阱，讓人沒辦法逃跑。伊羅輕聲說：「我很感謝妳，但是，我不想再欠妳人情了。」
「你給我工作、給了我住處，不是嗎？」
「你還是……不想找我幫忙嗎？因為我不夠可靠？」芙妮塔帶著企盼仰望他，幾乎帶著懇求。
太狡猾了。伊羅垂下頭，內心想要拒絕，嘴上卻說著相反的話：「我不是不相信妳，只是……不大習慣。畢竟，妳是比我年紀小的女孩子……我並不是拒絕求助，而是沒有求助的習慣。我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怕被嫌麻煩吧。」
「所以，你不是拒絕傾訴，只是不知道怎說？」
聽見芙妮塔這麼說，伊羅才察覺：對他而言，傾訴與求助這些看似簡單的事情，都需要練習。
「可能吧……而且萊恩他根本弄不懂我的煩惱，他總是說我想太多了，或者說你可以態度更強硬地拒絕。」
伊羅能允許自己依賴萊恩，卻唯獨不想習慣芙妮塔的好意。捨不得拒絕，又不能接受的話，那該怎麼辦？找她協助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
「說起來，我確實有些事情需要你們幫忙。」伊羅說，「我最近會忙樂園開張的事，所以，需要高精確度的人偶修整。除此之外，戴爾城附近的魔獸也增加了，必須更頻繁巡邏。接下來，妳也會很忙。」
「我知道了。巡邏是什麼時候開始呢？」
「妳負責傍晚，我負責晚上。」
「不一起去嗎？」芙妮塔好像有點失望。她平常有這麼喜怒形於色嗎？
「可能沒辦法。不過，我會請依萊跟玫瑰陪妳去。」
伊羅在芙妮塔的注視下吃掉了麵包，喝掉了濃湯。沒多久，芙妮塔拿出了果凍——而且是薔薇夫人甜點！但她卻收了回去。
「樂園開張的酒會還沒結束吧？」
「……下個月還有兩次。」
伊羅的視線跟著果凍跑，內心暗暗覺得有點不妙。果然，芙妮塔接著說：「下次我們可以一起去。有我在，就不需要擔心了。」
芙妮塔的表有點認真過頭。其實，這句話不該對年長的男性說。這大概就是芙妮塔雖然漂亮，卻不受異性歡迎的原因。
「妳不是討厭艾蜜莉．洛洛特嗎？」
「沒關係，我更想幫你。」
伊羅被芙妮塔的凝視逼得扭頭，「……等妳好好完成工作再說。」
芙妮塔笑著把果凍推到他面前。
以前，伊羅也曾有過無法拒絕的時候。
對象是莫尼特老師。他不厭其煩地拜訪伊羅，直到伊羅願意見他，最後把他當成無話不談的長輩。
「為什麼對我這麼親切？」
「如果你開心的話，我也會覺得很開心。」
冠冕堂皇的藉口，跟埃里埃幾乎同樣的開場白，這種友善找不到突破口，只有隨著時間露出獠牙，就像埃里埃．洛洛特的迷戀，就像莉莉雅．海伍德的憐憫，哪一種都讓人覺得不快。
伊羅曾默默把莫尼特老師跟埃里埃畫上等號。
但是，伊羅完全搞錯了。比起伊羅的外貌，前皇家人偶師查德．莫尼特更在意自己逐漸枯萎的髮根。
當時，伊羅拿他沒辦法，就像他現在無法拒絕芙妮塔的好意。
那朵花來自地獄
那天之後，伊羅以工作為由，成功地避開芙妮塔好幾天。
伊羅還以為可以這樣閃躲下去而暗自慶幸，可惜事與願違。三天後，萊恩罕見地在早晨來了聯絡。
「伊羅，醒醒！救人啊！」小型人偶拼命拍著伊羅，耳邊傳來萊恩的聲音。伊羅揉著眼睛：「怎麼了？」
「快帶守護者來東門，這裡有一堆人偶！」萊恩聲音很急，背後是刀劍相撞的聲音，聽見萊恩發出大喊：「依萊！」
傳來玻璃摔碎的聲響、人們慌張的語調混雜小女孩的尖叫。
「怎麼了？」
萊恩沒有操控人偶的餘裕，隨手把人偶塞進口袋。
「防禦差點被突破，依萊跟其他人在幫忙。總之，你快點過來。」
人偶額頭的寶石的光芒閃爍幾次後消失，聯絡中斷。
伊羅從夢中清醒，找了芙妮塔往東門支援，兩人乘著守護者抵達時，防線已經退到東門外十公尺附近。
「……護衛隊的隊長們都不在。」芙妮塔說。
伊羅道：「應該是去帝都遠征了，帝都剩下的多半是新手。」
環顧戰場，很快在前線找到萊恩與依萊雅為首的幾名煉金師正努力撐住前線。
敵人果真不是魔物，而是數十名面容姣好的人偶少女，她們穿著一身顯眼的酒紅色蕾絲洋裝，臉上是豔麗的全妝。
正規軍的刀槍不入，魔法效果有限，只有煉金術師的藥劑能夠阻止她們。
她們靈活的舞動帶著火焰的細劍，跳舞似的突破防線，往萊恩砍去——
鏘！
刀劍撞擊發出劇烈聲響。
纖細的火刀被巨劍擋住，架住少女凌厲的攻擊。
身高兩米半的守護者以英雄之姿現身戰場，七、八只巨人形成一堵牆，將幾位煉金師護在身後。
「萊恩、依萊，撤退！」
伊羅帶著守護者加入前線，芙妮塔煉金術師們趁機往後。芙妮塔提著藥箱奔上前，只見萊恩受了點輕傷，依萊雅全身也有一些不明顯的擦傷。
萊恩道：「這點小傷不礙事。芙妮塔，讓守護者跪下，我幫他們的劍塗上藥。」
「這是……」
「這是處理廢棄人偶的藥劑，把人偶丟進去就會溶解。可惜材料還挺貴的，所以只能用這種溫吞的作法。」依萊雅解釋道。
「那種人偶……是不是紅蓮？」芙妮塔問。
依萊雅沉默地點頭：「應該沒錯。只不過，他們比想像得更難纏。」
如果沒有守護者，也沒有萊恩他們的藥劑，狀況肯定不會這麼樂觀。
想到這裡，眾人均是沉默。
煉金師們忙著從腰包上拿出深藍色藥水，在守護者的刀上抹上薄薄的一層。他們腰間放著的藥劑本有六瓶，現在剩不到一半。
接著換伊羅操作的守護者退到後方，給武器補上塗料。
框啷！
彷彿呼應萊恩的話，紅蓮纖細的手腕應聲而斷。
守護者加入後，戰局明顯發生改變，一些人偶陸續被破壞。
煉金師們退居幕後，為護衛們補強武器，退到後方。
依萊雅的聲音響起：「前面的幾位請慢慢往後退，最前線交給守護者就好。藥師、祭司們，請幫受傷嚴重的人治療。萊恩，藥劑還沒好嗎？」
「再給我三分鐘。」
數十分鐘後，紅蓮的數量減至一半。剩下的人偶集中攻擊特定幾只守護者，導致守護者的藥劑逐漸失效，以致六只守護者與殘存的十幾只人偶僵持不下。
零散的幾只人偶由萊恩負責對付，依萊雅負責指揮與支援。
守護者的加入不只撐起了前線，更安撫了初次上戰場的新手，局勢逐漸變得有利。伊羅低聲說道：「這實在太順利了，有點奇怪。」
「太順利了？」
「十年前紅蓮入侵皇宮時，只用了不到一百人的軍隊。可是，皇宮內有莫尼特老師還有宮廷人偶師，更別說諾泰夏的白銀王，還是大陸上最強大的魔法師……」
芙妮塔：「說的也是，現在的紅蓮一點也不像操作型人偶，感覺跟茉莉很像。」
「一般的人偶只能根據預先設定好的模式生活，無法應付複雜的動作，更別說是戰鬥……他們太聰明了，總覺得不會這麼容易。」
「萊恩！」
依萊的尖叫從後方竄出，兩人回過頭，正好看見萊恩擋住紅蓮的刀，護住依萊雅。護身小刀只勉強擋住了細劍，沒能擋住紅蓮的火焰，讓萊恩的左手稍微燒傷。萊恩反手打落她的長刀。
出手的是紅蓮。那頭漂亮的黑髮綁成辮子，包在頭巾下。人偶身上穿的竟是諾泰夏最常見的亞麻洋裝！
「咦，沒砍中？」
人偶竟然愣了幾秒，直到頸子上被架上短劍，才仰望萊恩。這只是個威嚇的動作，即使動手也不會流血。少女倏地笑了：「你叫什麼名字？」
萊恩以揮刀的動作作為回應，短劍應聲而斷。
「……妳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是人類，現在可能是怪物之類的東西吧？」少女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萊恩．派伊森，是伊羅的弟弟。」
「妳認識伊羅？」
「我當然知道，你們兄弟很出名。某種程度上，我還要感謝伊羅。如果不是他，我沒辦法變得這麼漂亮。」
「什麼意思？」
「不告訴你。這次就算是我輸了，我是貝芙麗，別忘了我哦。」
人偶對萊恩送了個飛吻，她對眾人提裙鞠躬，貝芙麗脫離戰線的瞬間，人偶們同時倒地。
萊恩問：「伊羅，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太確定，我猜應該跟茉莉有關……」
伊羅對芙妮塔與依萊雅招手，眾人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談。
「多年前，我第一次進帝都的時候也見過那種人偶，因為大意輕敵所以吃足了苦頭。回來之後，我們七賢會議討論過。那種特殊人偶跟人類沒有不同，甚至能夠使用魔法。這類人偶被我們叫做『公主』。」
「……所以，茉莉才是『夏之公主』。」
「沒錯。」
依萊雅沉吟道，輕輕「啊」了一聲。「也就是說，不透過協會雇用操偶師，就能擁有自己的軍隊。」
「完全正確。更何況，人偶長生不死，還絕對服從。比人偶師更讓人安心。」
「莫尼特老師也知道這件事嗎？」
伊羅道：「七賢都知道，老師也不想多談，我猜這件事情跟王家有關。」
芙妮塔輕輕舉起手：「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妳說。」
「一般的自動人偶以魔力為動力行動，能夠儲存的魔力很有限，也很難做出精細的操作。儲存魔力的裝置非常昂貴，操作人偶也需要高難度的技術，更別說是把魔力附著在武器上這種精細的動作……但是，這種人偶其實並不稀奇，不是嗎？因為，聖者跟茉莉都能做到一樣的事。」芙妮塔謹慎地說，「既然你是茉莉的製作者，這不就代表，你知道製作這種人偶的方法？」
萊恩、依萊雅與芙妮塔三人的視線盯著伊羅。
伊羅露出苦笑，「沒錯，確實如此。我想要跟你們談的就是茉莉。」
「那是因為，這種人偶不該存在。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該做。除了茉莉以外，我也不會製作其他的『公主』了。」
「為什麼？」
伊羅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銀幣，放在萊恩手心。在萊恩手中的是諾泰夏的銀幣。銀幣正面是一名相貌端正的年輕女人，背後則是象徵王權的白銀花。
「你知道這個人嗎？」
「廢話，我當然知道！銀幣上是我國的大魔導師賽琳希莉爾，她為我國帶來魔法與煉金師，這可是基本常識。」
「茉莉就是五百年前死去的大魔導師，賽琳希莉爾。」
萊恩愣住。「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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