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聖者與少女
實習
艾昂沒有跟芙蕾雅一起回家，卻帶了陌生的少女一同來訪。少女大概十五、六歲，打扮以白色為基調，微卷的金色長髮搭上柔軟的嘴唇，笑起來溫柔甜美。
壓倒性的柔美氣質讓眾人暫時安靜，懷疑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逡巡。
「艾昂，這個女的是誰？」芙妮塔帶著殺意的視線掃向艾昂。
少女一臉欣喜：「我是諾因。」
「什麼嘛，原來是諾因。好久不見，這個打扮很適合妳。」芙妮塔的殺意稍微降了一些，諾因貼心地離艾昂更遠。
「姐姐去了哪裡？」
艾昂娓娓道出事情原委。從吵架告白到最後的約定，眾人的憤怒逐漸平息，最後變成困惑。
「我還以為你終於拋棄了芙蕾雅。」萊恩語不驚人死不休，「不過，這不對啊。你接受她的告白，然後就分開了，還帶了個野女人回來？遠距離戀愛容易失敗耶，你知不知道啊！」
「終於是什麼意思？」芙妮塔抗議。
艾昂聽不懂，看諾因的表情顯然不是稱讚。
「他不是野女人，他是諾因，是我的兄……」
諾因乾咳了一聲。
「我的姊妹。」艾昂從善如流。
尼爾的眉頭緊皺，「也就是說——你把我女兒交給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
「男人？」艾昂有點困惑，從前後文推敲，才意識到他是說萊斯特，「這句話有兩個問題。首先，十六歲的人還算是男孩。其次，我沒有把芙蕾雅交給他，是芙蕾雅選擇去學院，我沒有干涉。更何況，只不過是一年多的時間，我想沒有問題。」
芙妮塔扶額，「我知道為什麼她想走了。」
「我說錯什麼了嗎？」
「邏輯上來說，沒有。」伊羅看起來有點開心。這就是幸災樂禍嗎？
艾昂覺得自己變聰明了，至少他感覺出伊羅話中有話。伊羅問：「你知道尼爾叔叔為什麼擔心嗎？」
艾昂想了很久，「因為芙蕾雅是女性。」
「不，不只是這個。還有呢？」
在「未成年人需要監護人」、「未婚女性的名譽」、「沒有事先報備」、「學費很貴」以及「她身上沒有錢」等等正確但方向錯誤的理由相繼出局後，艾昂突然說：「因為你們認為我應該陪著她嗎？」
此話一出，眾人一片譁然。「原來你知道！」
「艾昂大人，我是相信您，所以才把女兒交給你的。可是你——」
「芙蕾雅說過想要獨立，我認為就學是最快的方式。更何況……」
「艾昂，來一下！」
伊羅把艾昂單獨撈到隔壁的房間說話，艾昂看伊羅用湯匙戳著盤裡的果凍，維持這樣的動作將近五分鐘。
「艾昂，你真的想跟芙蕾雅成為戀人嗎？」
艾昂想了想，「我想是。」
伊羅沒有吃果凍，反而喝了口酒。這句話對他來說似乎很難開口。許久，他才用壓抑的、非常低的聲音說：「戀人不只是朋友，需要承擔很多責任。作為芙蕾雅的的初戀情人，請你至少不要帶給她痛苦的回憶。」
「伊羅，你錯了。」
「哪方面？」伊羅抬頭看他，從細碎的瀏海中看見那雙綠寶石似的眼眸。伊羅的眼睛實在美極了——特別是這種不設防的氛圍，給人一種銳利又脆弱的感受。難怪芙蕾雅喜歡他。
「她的初戀情人是你。」艾昂察覺自己很不甘心，甚至有點嫉妒。
伊羅的表情一滯，「要是芙蕾雅看到你剛剛的表情，一定會很開心。」
「什麼表情？」
「吃醋的臉。」伊羅發出一串悅耳的笑聲，「她一直認為自己在單戀，就算你告白了，她大概也不敢相信。給她一點信心吧。就算不知道怎麼行動，也該學習一下。」
「可是我行動過了。」
「咦。」
艾昂指了指脖子，指尖劃過伊羅的頸子：「親了這裡。」
伊羅呆了一陣，「別做得太過頭啊。」
也不知道艾昂聽懂了沒有。總之他應了個「好」。
＊
在芙蕾雅忙於學院生活時，艾昂也沒有閒著，想學習做個好戀人。
首先被挑中的當然是伊羅。伊羅遠比看起來的溫柔，經常能夠在芙妮塔提出請求之前主動協助。艾昂覺得自己要花一千年才能達到這種境界，只好默默離開。
果然學習應該腳踏實地。
艾昂試著去找新手父母萊恩與依萊雅，向他們訴說煩惱。
幾個月不見，萊恩還是老樣子滿口胡言亂語，經常惹得依萊雅大怒。毫無進步的萊恩讓艾昂感到安心。
「話說回來，依萊，妳懷孕之後是不是胖了不少啊？」說著伸手捏了她腰間的肉。笑著「嘖嘖」幾聲，「不過別擔心，我永遠不會拋棄妳——好痛！」
依萊雅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腰，「你剛剛說什麼，我聽不清楚。可不可以再說一遍？」
「我、我什麼都沒說……」
艾昂默默覺得萊恩真是蠢透了。然後他發現，他平常跟芙蕾雅說話也是這種風格……好比說他也會對芙蕾雅說「妳做不到」。意識到自己跟萊恩沒兩樣的時候，艾昂深受打擊。
「為什麼萊恩的血統沒有被淘汰？」艾昂態度誠懇，話語尖銳。
萊恩摀著胸口：「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伊羅說我如果想要跟芙蕾雅交往，不能維持現在這樣。但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改變。」
萊恩誠懇地握住艾昂的手，艾昂眉頭深鎖，卻沒把他甩開。
「艾昂，成功的關鍵……貴在死纏爛打——噗！」
依萊雅捏住萊恩的嘴，沒說出口的話模糊不清。依萊雅道：「別聽萊恩胡說八道！好了，給我一個具體的問題。我可以用女性的角度回答你。」依萊雅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
「是人妻……好痛！」
艾昂看著依萊雅的眼神滿是聖者特有的憐憫。「我不想跟萊恩一樣變成口無遮攔的戀人。」
「沒有常識可以學習，但是，白目可是救不了的。」
萊恩正在安撫孩子入睡，這又忍不住加入話題：「艾昂，你唯一的優點只有誠實跟長得好看嗎？拜託你好好發揮！」
「怎麼說得好像你有其他優點。」
「我有老婆，他沒有！」
依萊雅一臉鄙視。
「萊恩，你搞錯了。」艾昂說。
依萊雅有瞬間期待他說出「我也有老婆」之類的話，卻沒想到艾昂接了下去：「誠實跟臉，總共是兩個優點。」語調中帶著一種遮掩不好的愉悅。
「艾昂，他不是在讚美你。」依萊雅忍不住提示。
「據我所知，外表是很大的求偶優勢。」艾昂定定地看著萊恩，沒說出口的話不言而喻。
「老婆！妳怎麼不幫我說句話！」
「事實勝於雄辯。」
萊恩被依萊雅命令出去遛小孩後，留下依萊雅跟艾昂相處。兩人互為朋友，但不熟悉，跟依萊雅相處對艾昂來說也是很特殊的經驗。
「艾昂，有一天，芙蕾雅也會不再可愛喔。這樣的話，你還是會喜歡她嗎？」
艾昂不解：「我認為這個前提本來就不正確。你們人類為什麼總是把外表看得那麼重要呢？是因為人類的生物性是以繁衍為目的嗎？」
「……大概是因為你太好看了。站在好看又優秀的人旁邊，總會有一種自卑感。更何況是二十年後、五十年後呢？」
艾昂顯然沒搞懂。對於美麗又強大的聖者而言，這大概是很難理解的情緒。芙蕾雅性格驕傲，絕對不會把內心話說出口。然而，艾昂不能理解人類的脆弱與自卑，芙蕾雅驕傲又自卑，難以把真心話說出口——這正是兩人交往的最大困難。
「如果你沒辦法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她會很害怕。你要讓她確信，她對你而言很特殊。」
「就像是世界上唯一的神，像是永遠不會傾倒的神殿。」艾昂若有所思。
「但是可不能把她當成神像，更不能把你自己當成神像。」依萊雅說，「或許你很強大，但是，在與人相處上，從來就沒有正確的答案。這並不是讓你按照對方的意思行動，而是期待你能夠理解對方的心情，同時試著傳遞自己的感受。」
「確實是該理解別人的心情沒錯，但是，為什麼要傳遞自己的感受？」
「其實知道對方的心情無法解決問題，但是能夠讓人安心啊。就好比說，你之前拒絕芙蕾雅的理由是什麼？」
艾昂想了想，「因為年齡……」他頓了一下，「不，是因為我認為我們不適合。」
「為什麼不適合？」
「我常常搞不懂芙蕾雅想要什麼，經常讓她不高興。反過來說，她也常常不知道我在意什麼。可是，理解芙蕾雅對別人來說都很容易。這是因為我不是人類，以及我性格上的缺陷。綜上所述，我認為她應該去找能夠理解她的人。」
「卻不是你學著理解她？」
艾昂想了想，「改變對我來說是很難的事，我討厭不確定。我想大概是她沒有考慮清楚，才會說喜歡我。」
「你想放棄，但她不想。這就是你們的差別。如果你不願意，大可以拒絕，但不要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藉口。過去你從沒有因為芙蕾雅不夠成熟而質疑她的判斷力，為什麼這次這麼做？」
「這確實很奇怪。為什麼？」艾昂微微皺起眉頭，陷入思考性的沉默。許久，才給出令人驚訝的答案：「大概是怕被討厭吧。」
談話結束了。艾昂獲得了關鍵字，「神殿」——多麼親切又好理解的詞彙！
晚上睡覺時間，艾昂聯絡了芙蕾雅。
從傳訊水晶可以聽出她格外雀躍的聲音，想必是學院生活過得不錯。他們分享了今天的生活，艾昂提起諾因被誤會的事情。芙蕾雅解釋了野女人的意思。結束聯絡之前，芙蕾雅的新室友問了她艾昂的事情。芙蕾雅回答是婚約者。
艾昂覺得這個回答有點奇怪，但他選擇保持沉默。
＊
回到戴爾城後，艾昂除了為諾因治療之外，剩下的時間多半去工作。有了自己的住處與交通工具，也累積了一定的知名度，艾昂開始獨自冒險。某次與諾因一起外出購物後，公會的同伴不斷問起諾因的事。說是妹妹，但髮色完全不同。幸好兩人五官都很漂亮，才沒有人質疑。
幾天後，艾昂負責護衛任務回城，公會內的櫃台小姐是個漂亮的女性，經常抓著艾昂問東問西。完成任務後，她若無其事地問：「伊恩，好久沒看到你的小女朋友了。你們吵架了？」
「小女朋友？」
「就是紅披風的那個。」她隨手比劃了一下，看來是說芙蕾雅，「要不要我安慰你啊？」
「不需要。」
「你說說，我有沒有機會啊？」櫃台小姐試著想摟艾昂的手臂，他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對方也沒有介意，笑嘻嘻地收手，臉上笑意稍微退去，「你只喜歡年紀小的嗎？」
「這跟年齡無關。」艾昂心想著這跟妳無關，走了幾步，她卻追了出來。
「我得提醒你，小孩子會長大。」她的語調變得尖刻，即使表情還算溫和，卻藏不住那點被拒絕的不愉快，那張漂亮臉蛋的微笑幾乎帶著惡意，「小女孩沒多久就會變成成年女性，最後變成老太婆。」
而且她還會死。艾昂道：「生老病死是人類的必經之路。不只芙蕾雅，妳也會。況且，我喜歡她不是因為她是小孩，就算她變成老太太我也一樣喜歡。」
她微微僵住，破碎的怒氣逐漸重組，變成苦笑。
「你可真壞心，別告訴我這種事。」
艾昂被弄糊塗了。「抱歉。」
「伊恩，我喜歡你。」
「對不起，我無法回應妳的感情。」艾昂想了想，補了一句：「謝謝妳。」
她對艾昂辦了個鬼臉：「祝你們快點分手。」
艾昂也看出她在開玩笑。「不要。」
溺愛
兩人交往至今，幾乎每天都會連絡。
幾個月來，艾昂到學院見過芙蕾雅幾次，每次都引起騷動，結果完全沒有獨處的時間。為了避免重蹈覆轍，芙蕾雅只好讓艾昂更低調一些。不過，這其實很難，艾昂走到哪裡都會變成視線的焦點。艾昂很擔心，低聲問她：「會不會被發現我是聖者了？」
「不，絕對不是。」芙蕾雅把艾昂摟得更緊了。
好在艾昂眼裡只有芙蕾雅，對其他人冷淡到近乎無視，讓芙蕾雅安心不少。
這幾個月來，艾昂似乎慢慢在改變，對芙蕾雅也寬容地近乎溺愛。
其實作為戀人跟朋友的艾昂沒有很大差別，但有一點完全不同——那就是說話的口吻。不知道艾昂有沒有意識到？對她說話時，艾昂的口吻會變得特別溫柔。
雖然很慢，但是艾昂確實正在改變。
他為了芙蕾雅而定期聯絡、挑選禮物，但他其實並不擅長找話題，挑選禮物的品味也不怎樣，是純粹的實用主義。唯一而且最大的不滿，就是他實在太守禮了。除了芙蕾雅喝醉那次之外，他幾乎沒有主動吻過她，而且遠比芙蕾雅料想的更不擅長身體接觸。
只不過，艾昂對戀愛不拿手這點，也讓芙蕾雅覺得特別可愛。
但總有例外。白銀祭前的一個月，艾昂來了學院，劈頭就是這句話：「……說起來，我們沒有婚約。甚至沒有正式交往吧？」
芙蕾雅的臉垮了下來。聽見艾昂繼續說下去：「我聽說人類的婚約有正式的步驟，不能隨口說一說就算了。像是戒指還有其他什麼的儀式……我認為應該跟妳討論——」接下來的話卻背芙蕾雅的吻壓了下去。
艾昂很困惑：「……為什麼親我？」
芙蕾雅笑著親吻他的鼻頭，眼睛笑彎成弦月：「因為你太可愛了。」
艾昂彆扭地別開頭，小聲嘟噥：「不要打斷我的話。」
「好啊。全部都讓你決定。」
「……可以嗎？」
「可以哦，我也想看你會挑什麼東西。」
芙蕾雅不知道「全權決定」放在聖者大人身上，好像有那麼點危險。
最初其實沒有什麼異常。艾昂一開始的禮物只是耳環、項鍊或者髮飾之類。艾昂的品味不怎麼樣，選禮物只會挑白色或者黑色，在芙蕾雅嚴厲警告下，他才勉為其難地把紅色加入選項。
幾周後，艾昂送的小飾品慢慢變華麗起來，開始有各種不同的風格。
芙蕾雅很開心，經常跟艾昂交換自己的試作品。
——直到收到艾昂為她訂製的戒指為止。
「好看嗎？」
芙蕾雅徵詢睡眼惺忪的室友。室友是萊斯特的妹妹愛蓮娜，也知道艾昂的事情。她頂著蓬亂的銀髮，努力半睜著眼睛：「是挺好看的。你家的艾昂也有點進步啊。」她頓了頓，臉色越來越奇怪，接著不顧形象地發出短促的尖叫。「芙蕾雅，借我看一下！」
「哦，好啊。」
芙蕾雅看著愛蓮娜擺弄戒指，臉色越來越驚恐：「這東西該不會是日光石吧？騙人！」
「那東西只是傳說中的寶石吧，會不會是妳弄錯了？」
「才不會！交出妳的首飾盒。」
愛蓮娜看見首飾盒就倒吸一口氣。
「居然是月光石。為什麼要把這種珍貴的東西拿來做首飾盒？那可是可以放在裝備上的高級魔法石！只要一顆就……好，下一個。」
於是，芙蕾雅在愛蓮娜的陪同下開始鑑定自己的首飾。
結果慘不忍睹。就算是看似普通的珍珠耳環，也是貴族們爭相搶奪的魔法道具。附上聖者的魔力祝福之後更是價值連城。
相處以來，她早忘了艾昂在沒常識的戀人前，更是個沒有常識的聖者。
「……不愧是聖者大人，送的禮物也是絕無僅有。」
「那該怎麼辦？不能直接帶出去嗎？」
愛蓮娜扶著額頭。「老實說，妳在學校裡面很出名。除了妳是平民、跟王族熟識之外，還是那個芙妮塔．盧比的姊姊、帝都的生還者。」
「我好像知道。這跟我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嗎？」
愛蓮娜扶著額。「當然有。哥哥讓我們住在一起，就是希望妳的學院生活能夠更順利。但是有了這個，保證不會有人敢動妳。」
「是因為可以感受到一點魔力嗎？」
「不，不是。只要有點常識的魔法師都知道，這就是聖者的魔力。」愛蓮娜乾笑，「其他飾品倒是無所謂，他把魔力隱藏的很好，要非常仔細看才有可能發現。也就是說，這其實是宣示領域吧？」
「宣示領域？」
「別在這種時候裝傻，給我去問妳的愛人！」說著又窩回床鋪去睡，嘴上唸著：「聖者都有對象為什麼我還沒有，嗚嗚嗚……我也是光明女神虔誠的信徒，為什麼非要這麼對待我？」
芙蕾雅半秒後才意識到愛蓮娜的意思，立刻找了艾昂確認。
「艾昂，你是故意不掩飾日光石的魔力嗎？」
「因為戒指是互訂終身的約定，這點程度是理所當然的。」
芙蕾雅竟然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雖然，日後證實這只是聖者大人不太隱晦的佔有慾。
於是，她也做了個附上魔力的戒指送給艾昂，後來因為尺寸不合而重弄了好多次。也不知道是否是錯覺，在那之後，一些不認識的人開始會對芙蕾雅行禮，甚至還受到當地教會邀請參加新的主教加冕儀式。
察覺自己跟王族代表愛蓮娜相同地位的瞬間，芙蕾雅才意識到自己被當成了艾昂的代言人。
「擅自代表艾昂出席好像不太好。以後我是不是該拒絕這種場合？」
「妳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有人敢攔妳。」
「……怎麼說得好像我是什麼大人物。」
愛蓮娜嫌棄的瞥了她一眼。「看來妳完全沒搞懂跟聖者交往是什麼概念。聖者在光聖教是相當於國王的存在，而妳就被當成了皇后的候選人。而且，艾昂大人大概會覺得很高興……可惡！為什麼我還要解釋不可？」
「啊？」芙蕾雅完全沒跟上。
愛蓮娜維持端莊賢淑的笑容，對列席的民眾優雅地揮手，仔細一看卻能看見他稍微抽搐的嘴角。「在聖者大人厭倦妳之前，就好好享受這種貴族級的待遇吧，妳這個可惡的平民。」
「為什麼突然生氣了？」芙蕾雅去摟她的手臂。
愛蓮娜不著痕跡地橫了她一眼。「這是單身人士醜陋的嫉妒，不接受異議！」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的。要是哪一天被甩掉了，就會立刻變成笑柄。」
愛蓮娜不淑女的發出嗤笑。「不可能。妳知不知道，那傢伙……哦，是艾昂大人，他送的東西不只是昂貴浮誇的魔導具，那可是神話中神祇們的定情之物，被叫做『七次祝福』的求婚禮物！至於我為什麼知道呢？因為本小姐對神話如數家珍，更別說是這種具有浪漫的部分。我小時候就一直希望，有個人能送我七祝福，對我求婚。」
「……總覺得有點抱歉。」
愛蓮娜哼了一聲。「會送這樣的禮物，對妳的感情一定非常認真。與其擔心那個，不如擔心妳會不會變心吧，我們的小公主！」
結束之後，愛蓮娜帶著嫌棄的表情扔了一套精裝版的神話，逼迫她一週內看完然後繳上心得。愛蓮娜作為王族，自小受到極好的教育，挑選的書當然不可能是通俗的版本。因為文句措辭困難，又愛用古語參雜魔法語言，去問愛蓮娜，她忙著製作畢業成果沒有時間，建議她找艾昂求救。
艾昂作為化石等級的存在，古代語言這種小問題自然難不倒他。聽艾昂解釋著神話，平緩的語調唸著求婚的台詞，感覺像是艾昂終於學會了講情話。這時候芙蕾雅才開始想，或許愛蓮娜說的沒時間是騙人的。愛蓮娜，謝謝妳！
兩人感情變得更好，芙蕾雅的語言程度也突飛猛進。
「妳怎麼會想要看原始版本的神話？這種措辭對妳們來說應該不太好讀。」
芙蕾雅本想說出原因，卻因為原因不明的彆扭而說不出口。她本以為自己性格坦率，現在才察覺原來自己也會害羞。所以，她換了個說法：「我的室友很喜歡，建議我一定要看。」
艾昂有時候會為愛蓮娜與芙蕾雅示範困難的魔法，某種程度上成了兩人的魔法老師。
很快的，芙蕾雅如同萊斯特所說的那樣，很快地達成了結業目標，提早完成了正常應該為期一年半地學業。結業那天，愛蓮娜收到了來自聖者的謝禮——烙印著符文的寶石，她的尖叫聲讓芙蕾雅從夢中驚醒。
作為戀人，芙蕾雅很自然地收到了艾昂的畢業禮物，一束紅色玫瑰。卡片上的是艾昂潦草的字跡。用古老的語言寫著的是「我等妳回來」。
芙蕾雅迫不及待地搭上回到戴爾城的飛船，想要回到艾昂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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