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者-漂萍
關於艾昂與芙蕾雅開始交往後一段時間的故事。
兩人感情完全安定前的故事。
冰山
入秋之後,學院結束慶典後迎來第二段長假。得知芙蕾雅傳說中的戀人會來迎接,愛蓮娜嚷著要親眼見識這位傳說中的聖者。
起初芙蕾雅還有點為難,「可是艾昂他不喜歡陌生人。」
愛蓮娜還以為她是不想讓俊美優雅的戀人拋頭露面,連忙道 :「別擔心,我會保密的。」
在她的想像中,芙蕾雅的戀人艾昂是強大又溫和的聖者,通曉所有魔法的秘密。如今,他為了與芙蕾雅一起生活而拋棄了聖者的身分,紆尊降貴地以一介冒險者的身分在人類社會中隱姓埋名——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芙蕾雅!這是何等浪漫的事?
然而,愛蓮娜很快就知道芙蕾雅為何表情那麼微妙了。
……
愛蓮娜與芙蕾雅與風塵僕僕地下了飛行港,兩人手上的行李卻突然飄了起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在愛蓮娜飽受驚嚇的時候,芙蕾雅精準地找到了自己的戀人,並且撲進了那個形跡可疑的傢伙懷裡。那個應該是聖者的傢伙黑袍、黑襯衫、黑色短靴,寬大的斗篷遮住了青年的面容,如果在街市上相遇,她甚至可能會通知警備隊。
被芙蕾雅摟住的青年挺高,芙蕾雅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
說起來,都遮成這樣了,到底是怎麼認出他的?愛蓮娜慢慢走過去,發現兩人對話的口吻有些……不,是很明顯的溫度差。
「等很久了嗎?」
「還好。」
芙蕾雅很認真地糾正:「這時候你要說『沒有』,你要為了讓我心裡沒有負擔而撒謊,明白了嗎?」
「我聽懂了,但我不願意。」
「……」
芙蕾雅說他們最近感情不錯,但如果不說他們在交往,愛蓮娜還以為芙蕾雅還在單戀。
這種像是冰山的男人到底哪裡好了?
愛蓮娜在內心默默給艾昂扣了二十分。
聽見這個回答,芙蕾雅居然還笑得出來,「等待女孩子是男人的工作,你要快點習慣。對了,這位是我的室友,也是萊斯特的妹妹愛蓮娜。」
「……妳好,愛蓮娜。」
那雙顏色特殊的眼睛盯著她看了幾秒,還似乎稍微皺起眉頭?
「您好,艾昂大人。我是愛蓮娜。」
「妳看起來跟萊斯特很像。」
語調冷淡,還有點不情願,再扣五分。不過幫忙帶行李又加五分,剛好打平。愛蓮娜對艾昂的表現不滿到了極點,正心回頭得跟芙蕾雅抱怨幾句。
此時,艾昂終於拉下斗篷,露出了斗篷下的臉——
在愛蓮娜看起來,芙蕾雅已經夠好看了,但艾昂明顯在她之上。帶著些透明感的白皙肌膚、纖長的睫毛、五官精緻,唯一的問題就是神情冷漠。
人們都知道神之劍是行走的神像,是被人們瞻仰的神,卻沒提過聖者大人長得跟神像一樣好看。原來那些扣掉的分數,都在外貌上補足了。
艾昂突然回頭看了她片刻,溫暖的光薄薄地籠罩全身,稍微驅散了疲憊。「走吧。」
……這是魔法嗎?聖者大人比想像中還貼心。
芙蕾雅問:「為什麼要穿成這樣?」
「這樣比較不會被注意到。」
「是嗎?我覺得你看起來超可疑,而且大家都在看你。」
「如果不用斗篷,會有更多人看著。」艾昂還是堅持己見。
愛蓮娜突然頓悟了,原來「行走的神像」指的不只是外貌,還指他的腦袋也是大理石做的。
芙蕾雅撒嬌著摟艾昂的手臂,看艾昂的表情彷彿隨時會把她甩開。
這兩人真的在交往嗎?還是說,這其實都是芙蕾雅的幻覺?
愛蓮娜看得膽戰心驚。一高一矮的兩人,身邊跟著銀髮藍眸的貴族美少女,漂浮的行李跟在兩人身後,形成了有趣的畫面。
三人在約定好的餐廳等著哥哥萊斯特到來。
等待期間,艾昂在芙蕾雅的要求下恢復金髮並換了件淺灰色襯衫,還讓芙蕾雅給他側綁了辮子。整個過程毫無掙扎,就像只溫和的黃金獵犬。
為面無表情的艾昂別上緞帶後,芙蕾雅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看。」
艾昂沉默地注視她片刻,彷彿在思索著什麼。兩人對視了將近半分鐘,芙蕾雅說:「等一——」話還沒說完,艾昂抬頭輕吻她一下。
突如其來的舉措讓愛蓮娜看得瞪大眼睛。
芙蕾雅紅著臉解釋道:「我們約好了,這是獎勵。」
「呃,好、好的……」
艾昂似乎瞥了她一眼,視線中彷彿有一種奇怪的警告意味。
愛蓮娜心想,聖者大人似乎比想像中奇怪。
謀略
兩人的相處模式很單純,基本上都是芙蕾雅說話、艾昂偶爾會回應。
聖者大人看來毫不熱絡,從表情看來又有點不耐煩?平常艾昂很少主動聯絡,進行冒險任務的時候也經常消失,實在對芙蕾雅很不上心。
看這狀況,多半是在外頭有了新歡,要不然就是對芙蕾雅感到厭煩。
怎麼辦,這是分手的前兆嗎?該不該提醒芙蕾雅?愛蓮娜還在糾結時,終於等來了哥哥萊斯特。萊斯特比愛蓮娜大兩歲,早就是畢業的魔導師,現在正在人偶師協會與魔法師協會進行魔導具的開發工作。
愛蓮娜是因為哥哥的引薦,才會負責在貴族雲集的學校特意照顧芙蕾雅,兩人也成為朋友。
眾人一起用餐,艾昂只喝了酒,基本不大說話。唯一開口的時候,只有拒絕萊斯特代國王陛下提出的口頭邀請。
加上這次就是艾昂第二次拒絕國王的夏宴,貴族們開始猜想,這是不是聖者大人拒絕幫助的前兆?民間有些反對勢力開始集結。
萊斯特臨危授命前來說服艾昂,結果只說自己有妙計。
結果這方法單純到可笑——他只是帶來戴爾城最新款的夏季洋裝,加上全套搭配的首飾盒。先不說送給已訂婚的女性禮服很不恰當,看來芙蕾雅並沒有人們所說的對艾昂那麼有影響力。
愛蓮娜開始懷疑,年少的白銀王重用哥哥或許是個錯誤。
芙蕾雅興奮地拿著裙子比劃,結果萊斯特居然一直在看艾昂的反應。這是怎麼回事?結果芙蕾雅道:「艾昂,我想去參加國宴,你跟我一起去嘛。」
艾昂皺著眉頭,沒回答。芙蕾雅笑嘻嘻地去勾他的手:「好啦,就陪我去嘛。」
艾昂仍舊不為所動,直到芙蕾雅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聖者大人沉默片刻後收下了邀請函,表示會準時出席。
這是怎麼回事?
回家路上,哥哥一臉得意。
「芙蕾雅說,如果艾昂大人拒絕,我跟她一起出席。」萊斯特得意地頓了頓,「我猜聖者大人會親自為芙蕾雅挑禮服。所以,這件衣服我買的是妳的尺寸。」
也就是說,芙蕾雅想要艾昂的禮物、而萊斯特希望艾昂出席夏宴以安定民心——表面上這是順水推舟,其實是規劃得宜的計謀。
愛蓮娜啞口無言,打開了禮物。
那還是她最喜歡的粉色漸層玫瑰薄紗禮服,一直捨不得買。
「你怎麼保證這會成功?」
萊斯特自心滿滿:「因為他是聖者。倘若他打算離開芙蕾雅,根本不需要隱姓埋名加入冒險者協會、學習人類的知識,甚至根本不會回來。只要芙蕾雅還在,他就會待在戴爾城保護她,順便守護著我們的國家。」
「你這說法怎麼像是保護國家才是順便的?」
萊斯特低低笑出來:「對那位聖者大人來說,確實如此。」
……
另一方面,芙蕾雅與萊斯特用計得到想要的結果,午餐結束後先去挑了喜歡的禮服——當然是艾昂付帳,這不是很有約會的感覺嗎?正為自己的睿智得意萬分,絲毫不知道危機即將到來。
她進了試衣間換裝,可惜著裝過程並不順利。
「抱歉,能幫我拉下拉鍊嗎?」
結果卡住的拉鍊並沒有往上拉,而是直接往下,沒能穿好的洋裝鬆垮垮地掛在背後。芙蕾雅吃驚地回過頭,身後的並不是店員,而是一眼陰沉的艾昂。
仔細一看,這傢伙還弄了個隱形的結界。
芙蕾雅有股不好的預感。
「芙蕾。」
他的聲音很輕,跟往常一樣聽太不出情緒。
芙蕾雅知道,這意味著他心情糟透了。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點?
芙蕾雅下意識退了半步,被走近的艾昂逼到了牆邊。艾昂表情陰暗,卻能看出他很努力克制,想辦法表現得尋常,漂亮的眼睛透出一點委屈。
「如果我拒絕的話,妳就會接受萊斯特的禮物嗎?」
即便時機很怪,但芙蕾雅還是忍不住想——這樣的艾昂也很好看。見她沒回答,艾昂還以為這是默認了。「對妳來說,財富就那麼重要嗎?」
一般來說,艾昂會說「妳真是膚淺」。
「對不——」
這回他卻沒那麼說了。相反地,稍微傾身向前,單手按在芙蕾雅身後的牆上,稍微垂下頭,用帶點強勢的吻壓住了接下來的話。
「我知道了。」
第二個吻落在了頸部,沿著赤裸的背部往下,帶來幾分搔癢的觸感。芙蕾雅驚叫著退後,雙手被截住按壓在頭頂,這是個壓迫感十足的姿勢。
「艾、艾昂……你是怎麼了?」
還好,艾昂在芙蕾雅喊他第三次的時候停了下來,只是一臉不高興。他倚在芙蕾雅的肩膀上,沒有多做解釋,只是輕聲說:「如果有一天,妳喜歡上別人的話……就把戒指還給我。到時候,我會自己離開,不會對妳造成困擾。」
因為被擁抱的關係,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聽出他聲音不明顯地微顫。
「你怎麼到現在還在說這種話啊。」
「……對不起。」
對芙蕾雅來說,更換舞伴可能只是的無傷大雅的玩笑,對艾昂而言卻不是。
只是戒指似乎遠遠不夠。
「那可不行,我絕對不會告訴你。」
艾昂擁抱的動作明顯僵住了,接著稍稍鬆開。
芙蕾雅用盡全力摟住他的腰,「如果我那麼說,只是希望你哄哄我而已。你只要送點禮物,跟我撒嬌就沒事了,那都不是真心的。」
「是嗎?」
「是的。」
芙蕾雅一直以為收到了戒指就能把艾昂留在身邊,可惜事實上完全不是如此,現在的她還沒辦法讓艾昂徹底安心。
她踮起腳尖,輕輕地吻在艾昂的鼻尖。
「只是因為博爾洛陛下希望你能參加夏宴,我才想到用這種方式……對不起,我不會再說那樣的話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該怎麼辦?
於是,芙蕾雅打算趁假期的時間找親朋好友商量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