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後傳.常悠的龍妃大人

  • date: 2022/01/03-2022/02/05
  • 珞緹雅的角度的故事,講述她的往事。
  • ED之後,龍族聚集在常悠的空城,由珞緹雅跟亞德訓練。

01. 放逐

「我本來以為妳只是因為失去弟弟而暫時失去方寸,卻沒想到妳竟愚鈍至此。觸犯了禁忌的龍,只有一個下場。」

父親的聲音盡顯失望, 抑制著情感做出殘酷的宣判。

「珞,妳是我的女兒,我已經對妳足夠仁慈了。我將剝奪妳使用真名的權利,將妳改名為『珞緹雅』。在妳徹底清醒前,不准踏進龍族的禁地一步。」

抬頭仰望,父女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

「……我知道了。」

失去名字的龍族少女越過父親的身側,往離開禁地的路走過。

「這世界上不存在讓死者復生的魔法,即便是神祇,也只能夠延續靈魂與緣,而不能逆轉生死。」

「如果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回應她的是父親悠長的嘆息。「隨妳高興吧。」

……

……

被剝奪真名的珞緹雅從黑暗中醒來,極目所見是一片黑暗。

她維持著扶姿臥在黑紅色的龍身上,伸手撫過失去光澤的晦暗鱗片。幼龍的遺骸,是死亡的冰冷觸感。

她溫柔地輕撫著失去溫度的幼龍軀體,以古老的龍語歌唱著搖籃曲。

這是她的弟弟瑛死去之後第二十七年,也是她離開龍族禁地的第二十年。洞窟外的溫度似乎更低了,隆冬即將到來。

在魔力微弱的人類土地上,即便是黑龍之女,也無法順利地使用魔力。四肢像是被拴上了鉛那般沉重,每次挪動都得耗費力氣。

她隨著季節的變換冬眠春醒,像是一縷亡魂,毫無意義地在五界飄盪。半夢半醒間,偶爾能夠聽見朦朧的嘆息,像是母親的聲音。

「珞,我們是龍族。只要還活著,總有天能夠與心愛的人再見。妳該做的不是自暴自棄,而是守護著心愛的人……這就是龍族的愛,人類所謂『龍神的祝福』。」

「……」

「要是那孩子看到妳這麼自責,也不會高興。」

珞緹雅睜開眼睛,與母親蒼龍君主的深影四目相接。現在的她,是透過身上魔導具投射的幻影,並沒有實體。

「您是說,我應該忘掉瑛獨自活下去嗎?」

蒼龍君主俯視著女兒,與晦暗天空同色的眼眸深邃而悠遠。她深深地注視著女兒,語調緩慢而堅定:「珞,放手是活著的人能夠給予死者唯一的祝福。只要妳仍舊思念他、活在自己製造的幻象裡,他的亡靈就會被迫留在世間,無法前進。」

「我會害他走不了嗎?」

「是的,他是妳的半身,妳當然會為此感到悲傷。但是,總有一天妳還是應該放下,尋找新的緣分。妳仔細看,現在已經能夠看到變異的預兆。」

蒼龍君主伸手指了指珞身後的幼龍,英年早逝的幼龍身邊被黑色不祥的霧氣籠罩,隨著時間經過,晦暗的霧氣越來越濃,紅色鱗片也逐漸染上黑色。

珞緹雅咬著下唇,「這是邪化的徵兆。」

「有一天他確實會動起來,但那只是沒有理智的怪物。終有一天,妳也會被黑暗汙染,喪失自我。在那之前,我會親手滅了瑛,把他帶回去。在事情走到這一步之前,就好好地享受跟瑛相處的最後一段時間吧。」

轉過身的同時,珞緹雅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我以為您是來帶我回去的。」

「如果妳想回來,我隨時歡迎。但時機還沒到。」蒼龍君主霞稍微回頭,總是冷然的神情漾起一抹不明顯的笑,「如果覺得迷茫的話,不如往東方走。或許可以在日出的地方,找到新的緣分。」

珞緹雅眼睛發亮:「意思就是說,瑛會在東方嗎?」

「這是神祇送給妳的建言,是一種指引。」

珞緹雅嘀咕著:「都已經過了兩千年,父親等待的恩人至今依舊沒有回來……」

「耐心是我們龍族最大的優點之一。在妳決心放手之前,我會一直等待下去。不論妳在世界的何處,我跟刑都會親自迎接妳。」霞頓了頓,「即使妳選擇滅亡,我也會親自為妳送行。這就是我作為母親、作為蒼龍君主對妳的愛。」

隨著初生的晨曦,母親的幻影消失,太陽穿透了永夜的黑。

隆冬的太陽化去凍結的寒冰,為世界重新帶來暖意。

珞緹雅與瑛終於離開洞窟深處,並肩注視著天空。

碧藍的天空如洗,帶著初春冷意的寒風將幼小的龍女臉頰凍得通紅,肚子發出想像的咕嚕聲。珞發出愉悅的大笑,拍了拍身邊的瑛。

「我們一起去聖法提加吧。」

可惜失去靈魂的軀殼不會回答,回應她的只有蕭瑟的風。

……

…………

掙脫了大地的束縛,飛向天空的珞與瑛按照母親的指引往東方前進。

越過黑色的森林邁向蓊鬱的精靈森林、穿過世界之心,來到光明神的恩典祝福之所,眾神之國「聖法提加」。

珞緹雅瞇起眼睛,俯瞰著聖法提加。

從天空往下看,巨大的淡金色結界籠罩著聖城,暖陽照耀著守護城市的神聖文字,將整座城池襯托得華麗又神聖。

這座城市的居民以「神族」自居,信奉光明女神芙薇雅希。

經過兩千年的洗禮,這座孕育了初代聖王「藍」的城市依舊矗立於東方,撐起了東方世界。可惜在聖女伊芙蕾希雅死去、神王重病且神後被軟禁的現在,教會與教皇隻手遮天,掌握了聖法提加的信仰與經濟命脈。

迄今,這座宏偉的聖城已經搖搖欲墜,聖王藍自我犧牲奉獻的精神已然不在。自詡半神的他們如今距離墮落咫尺,聖王精神的繼承者已經逐漸邁向滅亡。

這樣的城市又為何值得駐足?

珞緹雅隱去了身姿,乘著瑛在空中盤旋數圈本想就此離去,最終還是敵不過好奇心,在郊區找了個動窟將瑛藏身其中,獨自前往聖法提加。

此時已經是正午,陽光照耀在龍族少女特殊的橙色頭髮與健康的膚色身上。她身上穿著輕薄的戰裝,腰際配著骨制的短匕首,旁若無人地在聖法提加的大街閒晃。

聖法提加的人們帶著好奇與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對異族的少女品頭論足。

現代的神族語言與古代已經不同,少部分的詞彙仍是共通的。

比方說龍族仍被稱為「夕陽之女」,依舊被人們稱作天災。

珞緹雅在攤位前停下來,在矮胖店主恐懼的視線之下,從懷裡摸出了個銀幣,又指了指蘋果。交易完成,對方還多送了一些其他的水果。

看來這城市似乎沒有那麼糟糕?

才剛剛這麼想,一名穿著華貴的男人走上前,很刻意地對她行禮,說著聽不懂的話。對方看來大約成年不久,一頭白金色長髮能看出對方身分頗高,斜飛的眉看來自信十足。

這可真是奇怪,這麼弱小的男人又為何能夠自信滿滿地跟她搭話。是龍族的威名不再,還是他孱弱到無法認清自己的弱小?

有賴對方咬文嚼字的癖好,珞緹雅倒是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這是在搭訕啊。

珞緹雅皺著眉揮開對方的手,揚起下巴,非常刻意地用了簡單的古代神族語。

「我對弱者沒有興趣。」

看對方臉色死白,珞緹雅知道自己的發音學得很不錯。

對方得臉脹成豬肝色,指著她「妳妳妳」的喊,卻始終沒有出手的勇氣。珞緹雅無聲冷笑,從青年的身邊經過。她用袖子抹去蘋果上的灰塵,咬下去,發出「喀」清脆的聲響。

「真無聊。」聽見橙色頭髮的少女說。

與夕陽同色的髮辮隨風飄揚,少女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與漸落的夕陽餘暉一同消失在光之中。


02. 指引

神祇的指引不會出錯,但是,曖昧不明的文字卻有許多想像空間。

母親口中所謂的「神祇」不會是十六神,而是在那之上的創世三神,分別是命運、時間與混沌三位神祇。

若說光明神的指引是給信者的祝福,而命運之神的導引往往伴隨著喜樂參半的改變,甚至是將人從靈魂深處刨開的刺痛。創世的三神不屬於善惡的一方,祂們耐心十足,可以等待千年萬年直到緣分再次將兩個靈魂牽引;等到時機到來,名為「命運」的巨浪將會蠻橫地將人捲入其中。

這次,幼小的夕陽之女暫時還未意識到這點。

……

…………

對性命接近永恆的龍而言,時間是他們擁有最充沛的資本。

禁地的龍來到東方的天空,首先看見的是圍繞城市的宏偉結界,吸引她留下的卻是別的。人類的領地也有蘋果、肉類與莓果,還有些從未嘗過的有趣味道,只要將這些東西與味道特殊的香草加在一起,就能組成迷人的味道。

在市集這段時間,珞緹雅為了避免引人注目,便戴起了斗篷。

在這段時間,她幫助了被打劫的富商,被邀請到莊園品嘗了絕品的庶民的美食。

初探料理深奧的珞緹雅,頭一次嘗試酒精與甜食,並逐漸習慣在人類世界生存的方法。心滿意足地在入冬之前囤積了大量食材,在洞口被雪掩埋以前回到洞窟。

珞緹雅照例窩在瑛的身邊,竟感覺弟弟的模樣有點陌生。

總有一天,冒險、料理、探索三件事情為一度黑白的世界增添了色彩。想起為自己死去的弟弟,心臟仍舊影隱隱作痛。她仍舊是弱小的龍,完全沒有繼承強大父母的力量,以龍族的標準來說,她跟瑛都是殘次品,可是對人類世界卻不是如此。

珞緹雅披上冒險旅途收到的斗篷,意識逐漸模糊,她緩緩閉上眼睛。

隨手幫助富商之後,她感到驚訝又錯愕,原來自己真的有力量能夠幫助別人。弱小又毫無價值的弱小龍族,也有辦法成為別人的力量嗎?

不行,不行,這只是自我滿足而已。

她強迫自己壓下內心升起的愉悅感,強迫自己回想起弟弟死去之前內心的憤怒、悔恨與不甘,但那份情感卻已經逐漸磨損,隨著她的憤怒一起。

因為弱小而害死弟弟的她,有資格通過拯救他人得到弟弟的原諒嗎?

這樣的她,有資格活下去嗎?

思考沒有答案,凜冬逐漸吞噬了她的意識,將她重新拽回泥淖般幽暗的記憶中。

為亡者演奏的安魂曲仍在延續,以永恆的時間複習自己的罪惡,是現在的她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而後冬去春來,珞緹雅在弟弟身邊醒來,看見黑色的霧氣逐漸凝結成成朦朧的影子——那是邪化的徵兆。顧不得戴上斗篷帶上了代表龍族心臟的「龍心」,奔向聖法提加,往神聖氣息的所在。

她找到的地方是一座特別巨大的白色建築,富商曾經帶著恐懼與敬意將那座建築稱呼為「王宮」,據說那是統御聖法提加的神王所在。這就是神王的氣息嗎?

因為人們來去而混濁的氣息中,那道光芒顯得意外扎眼。

珞緹雅隱去身姿,沿著屋頂往前走,來到一座較小的建築。她越過虛掩的窗戶,揭開飛舞的窗簾,走到床邊。

看見神聖氣息的主人時,珞緹雅忍不住瞪大眼睛。

蒼白皇宮的深處、純潔地令人作嘔的神聖氣息中,躺著一個孩子。從服裝看起來,那似乎是個貴族的小少爺。

從魔力來看,男孩看來十歲左右,身上有兩股沒有融合好的魔力流竄。多餘的神聖魔力試圖壓抑另一方,應該居中協調的混沌魔力明顯不足。

男孩睡得很不安穩,因為體內的魔力衝突而眉頭深鎖。

混亂的魔力通過掛在耳上的長墜耳環稍微緩解,只可惜,古老的魔導具很快就要耗光魔力。這樣下去,這孩子會死吧?

珞緹雅就近觀察男孩的容顏。他外表看起來像是魔族,卻待在神族的深宮,最古怪的是,他身上有一股神秘的氣味。那是什麼呢?

她好奇地嗅了嗅,確認那並不是人造的香味,而是魔力的氣味。也就是說……這孩子也是龍族的後裔?這可真是奇怪。這是誰家的孩子呢?

再仔細觀察,那似乎是雪君的氣味。

這個人是雪君的孩子嗎?不,不對,他身上的氣味很弱,龍血也沒有甦醒的徵兆。既然同為龍族、還是雪君的孩子,就更不能讓他就這樣死去,

於是,她將魔力輸入深藍色的長墜耳環,屬於龍族的魔力將逐漸失去效用的魔導具再次驅動。她就這樣蹲在床邊。看著男孩的臉色隨著太陽升起逐漸紅潤,緊繃成一線的唇,終於鬆開微笑。

她輕輕拭去男孩額頭上的汗珠,向沉睡的孩子說道:「你要好好活下去喔。等你長大一點,我再來看你。」

她這才想起來此的目的,從袋中掏出龍心的瞬間,她不禁愣住。黑色的迷霧逐漸淡去,只留下一絲淡淡的痕跡。

珞緹雅瞪大眼睛。她不禁想起了神祇指引她「往東走」。

啊啊,原來如此。這孩子就是父親尋找已久的聖王藍。

緊接著,珞緹雅再次陷入長眠,這次甦醒的時間比想像中早一點,只經過五年的光陰。她循著熟悉的氣息回到鄰近的聖法提加,在紛飛的白色花雨下駐足,突然感受到視線,回過頭,看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正是珞緹雅曾經幫過的同族。

經過了數年,男孩已經成了少年。

纖長的睫毛、精緻的五官,雖然已經沒有孩童時期那種洋娃娃般精緻的脆弱感、身高也與她相仿,仍舊稚氣未脫。

珞緹雅帶著興奮上前,「哦哦,長大了呢!你看起來身體狀況很不錯。」

她探頭看了看,閉著眼睛感受對方身上的魔力。混沌魔力發揮了關鍵效用,神聖魔力與深淵魔力開始融合,在體內達到完美的平衡,卻完全不夠。

少年手足無措地看著她,臉頰上還有點可疑的泛紅。

珞緹雅自顧自地說了一段,看對方反應,這才意識到對方聽不懂。她只好換了幾種語言,神族跟魔族的古代語言都無法溝通,這下該怎麼辦呢?

珞緹雅發現少年也在看她,有點困惑、有些猜忌,但並不討厭。

「你很弱,」她找出能夠使用的詞彙,「會死。」

少年瞪大漂亮的紫色眼眸,震驚中帶著壓抑很好的不愉快。

「珞緹雅,」她指了指自己,「同伴,很高興,再見。」

少年終於笑了,開口的時候,聲音與外表看來一樣溫柔。

「我是亞德,很高興見到妳。」

那便是珞緹雅與亞德的初次會面。

最初她只是想要看到亞德的魔力穩定後就離開,向父親傳達此事,便繼續旅程。

當時的她完全沒有想過,好奇心使然的舉動救了亞德、改變聖法提加甚至世界的走向,並且,對亞德的好奇會為她找到瑛之外的歸處,讓她原因學習人類的語言與禮儀,只為了能夠與心愛的人並肩。

於是夢中的亡靈終於能站暫時休息,珞緹雅也不再執著尋找黑暗中的珞。


03. 囚鳥 [R18]

熟悉的氣味、溫柔又令人心痛的夢,不論怎麼休息也無法彌補魔力的空缺。

意識渾沌又朦朧,惡夢與美夢糾纏,珞緹雅往溫暖的地方窩了下,閉上眼睛。

這裡是缺乏魔力的土地,對珞緹雅而言並不舒服,卻唯有一個地方例外。

珞,該起來了。

好了,別蹭我,醒來再撒嬌。再睡下去會餓死喔?

帶著無奈的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的某處,聽起來模模糊糊。珞緹雅像是溺水的人那樣,無意識地勾住光的來向。

搔癢似的溫柔親吻沿著鼻尖往下,落在嘴唇、越過鎖骨逐漸往下,變得曖昧起來。

唔。好煩啊。

她翻了個身,試圖打斷煩人的騷擾,可惜只是讓這吻從胸口換到背脊。纖長的手指猶如演奏般,劃過赤裸的背脊,接著說帶著些許溼意的吮吻。

親吻仍在繼續,彷彿永遠不會厭煩。

這回的進攻終於為睡美人找回了一點意識,她迷茫地抬起頭,喊出愛人的名字。

「亞德,你怎麼長大了。」

仍舊是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魔力,熟悉又令人放鬆的氣味。

那張漂亮的臉蛋已經徹底擺脫稚氣,男孩成長為少年,最後徹底成為青年。此時,容貌精緻的美男子以深具佔有慾地姿勢摟抱著她。既是禁錮,又是保護。

聽見她這句話,亞德露出苦笑:「突然說些什麼,還沒醒嗎。我一直都是這樣啊?」甚至能感覺對方的胸膛因為發笑而輕顫。

這可真奇怪,這感覺不像是做夢?

「妳夢見我了嗎?」

「嗯,」珞緹雅伸手勾過亞德一縷長髮,手指沿著臉頰往下,劃過喉結的突起。她往亞德懷裡蹭,讓自己被熟悉的氣味包圍,「在聖法提加。」

「這樣啊。現在感覺如何?」

她好奇地觀察亞德。

他比記憶中成熟許多,留長的短髮隨意地紮在腦後,身上穿著黑色鬆垮的襯衫,單手摟著她的腰,動作親暱又曖昧。帶著笑意的聲音說:「怎麼了,反應這麼奇怪?」

珞緹雅停頓了片刻,混亂的腦袋這才終於找回現在。

「我們結婚了嗎?」

為她梳理長髮的手頓了頓,亞德若無其事道:「是啊,妳還在婚禮後昏倒了。大家都說妳是孱弱的龍妃大人,要我把妳當成溫室的小花呵護。妳的魔力不太穩定,發生什麼事了?」

珞緹雅沒有回答,沉默突然降臨。

亞德俯身在她裸露的頸子上親吻。珞緹雅發出幼貓般細小的輕哼,「我也不知道,嗯,是真的啦……你生氣了嗎?」

「妳昏迷了五天,看起來很痛苦。」亞德指出,平靜中帶點風雨欲來的怒意。「妳是我的妻子,我不能為妳隱瞞而生氣嗎?」

與夢中不同,變得指節分明的大手輕掐胸口的動作有些疼痛。

她並不反抗,任由對方解開睡衣的綁帶,輕吻著脖頸、鎖骨的同時輕掐著胸口。

「這可真是不公平,」珞緹雅嘀咕著,「小時候明明是我比較高,為什麼過了一百多年,你長高這麼多,我看起來還是小孩子。」

「這個嘛,可能是因為妳的壽命比較長吧?而且我不覺得妳像小孩。」亞德說著,視線意有所指地停留在胸口。

「只有沒必要的地方成長了不少。」

聽妻子口吻理的不滿,亞德暗暗覺得好笑。

她似乎做了很長的夢,至今還沒徹底醒來,以至於反應比平常生疏。亞德帶點小小的壞心,垂首親吻著乳尖,單手將她雙手扣在頭上,壓制對方難得微弱的反抗。

「你不跟我解釋宴會之後的事情嗎?」

「那不重要。」稍微低沉的嗓音,帶著明顯的引誘。「我從婚禮等妳到現在,妳不打算補償我一下嗎?」

「你在等我嗎?我之前說過,睡著的時候也可以,你之前明明沒有這麼紳士。」

「因為妳在做惡夢,我很擔心。」

「……不是噩夢,」呻吟與喘息的縫隙間,珞緹雅回答,「我夢到以前的事情。結束之後你還記得的話,我再跟你說?」

透過輕薄的睡衣,能感覺到腿間揚起的某物給予的回答。

與興奮至極的身體相反,亞德的聲音聽起來還算平靜:「要先找點東西吃嗎?」

疲倦尚未完全退去,噩夢的餘韻猶在。

在亞德懷裡的話,這些似乎都可以暫時拋下。她摟住亞德的腰,從襯衫的縫隙間探進去,由上而下,聽見亞德發出隱忍的輕哼。

「要繼續嗎?」

等待片刻,他又問了一次語調中帶著被情慾浸染的瘖啞。

她卻以夥伴與引導者的身分見證了亞德的成長。

最初,被飼養在皇宮高塔的囚鳥蒼白地像是精緻的人偶。毫無肌肉的纖細手臂、端正的五官,握劍對他來說並不容易。

她看著亞德長高、頭髮留長,屬於少年的纖弱的體格成長為青年。

在能夠正大光明地碰觸亞德之前,她其實很少深入思考未來。她待在亞德身邊的理由很單純,既是強者的憐憫與同情,更是單純覺得寂寞想打發時間。

她雖是龍族,卻是沒辦法恢復成龍的形體、位於龍族底層的弱小存在。要論外貌,她也比不上受到貴族教養的天使族小姐。更何況亞德可是神族的貴族,貴族就適合活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裡,而宮殿的空氣幾乎讓她窒息。理智告訴她應該在深陷之前逃跑,情感卻將讓她留下來。

被當成可愛的猛獸,以同伴的身分撒嬌,卻只能藉著語言的隔閡靠近心愛的人。像是卑劣的小偷,從他的未婚妻身邊偷走跟亞德相處的時間。

即便表現得這麼明白,卻不會被當成戀愛對象看待。

傲慢的龍族並不擅長忍耐。

勃發的佔有欲、想要碰觸對方的願望只能壓在心底深處,所以她只能不斷祈禱。盼望亞德成長得更慢一點,盼望他一直是需要保護的高塔王子,如此一來,她才能夠正大光明地站在亞德身邊。

可是啊,可是,這份疼痛不就是愛的證明嗎?

她心裡想著,像是往常那樣自我欺騙。只要不抱希望的話,從天空墜落的痛苦才不至於將她再度撕碎。如果永遠不能得到盼望的答案,倒不從一開始就不要告白。她很小心地隱藏自己的心意,祈禱著此刻的心情永遠不被發現。

由於面對弟弟死亡造成的衝擊,她有逃避痛苦的習慣。所以即便跟亞德成為未婚夫妻、說過想要他的孩子,她還是習慣性地不去想像。

「妳怎麼了?」亞德察覺她的異樣,略帶憂慮地停下。

「讓我滿足的話,就告訴你。」

「妳今天真的很奇怪。」

珞緹雅叼住亞德的耳尖,在耳畔低語:「我累了,交給你了。」

或許是因為剛醒,她的聲音比平常慵懶,帶點甜膩的性感。

亞德無聲微笑,執起她的手背親吻。「交給我吧,我的王妃大人。」

「不是那裡。」

亞德輕輕笑了:「那,妳想從哪裡開始?」

珞緹雅仰望著亞德,稍微起身吻住他。聽見她讚嘆:「你真好看。」

交往以前,亞德一直誤以為珞緹雅很好懂。成為未婚夫妻以至於結婚之後,他才慢慢意識到珞緹雅比看起來更擅長隱藏。他本想開口詢問,卻看見心愛的妻子半裸地躺在床上,綁好的頭髮又散了。亞德想。

她對亞德勾勾手,指尖輕觸腿間的濕潤。那是邀請亦是催促。

「快點,我要生氣了。」

真是的。亞德嘀咕著,褪去半掛在肩膀上的睡衣。

相識至今已經百年。

亞德永遠無法習慣夕陽之女在床上的直白。


04. 疼痛 [R18]

率直的龍王之女忠於慾望,不喜歡也不擅長忍耐。

亞德知道,比起溫柔的愛撫與前戲,她似乎更喜歡帶點疼痛的玩法。不論是否進攻,她都格外享受帶點強逼的束縛,亞德早已習慣。

可今天她的情緒實在很微妙。

好像回到兩人還不熟悉的時候,她試著習慣亞德的碰觸,偶爾緊繃的身體卻悄悄透露出主人的緊張。亞德習慣的珞緹雅更強勢又主動,雖有過青澀的時候,但興奮與好奇心能夠彌補這些。

這種奇妙的青澀感,讓人有種在欺負良家婦女的奇異感受。

坦白說,這實在……

令人興奮。

亞德以舌頭撬開緊閉的嘴唇,將維持少女樣貌的愛人吻得嘴唇微腫。終於分開的嘴唇勾出相連的銀沫,龍族略低的體溫也被欲望充分點燃。

往身下一探,手指很輕易地進入濕潤的穴口,壓不住的聲音溢出被吻紅的唇。不論是斷斷續續的呻吟或者濕潤的軀體,正如她所說,或許早在她沉睡的時候就做好迎接侵入的準備。不,或許不能說是侵入。

亞德確信自己會受到歡迎。

想到這點,早已挺立的下身更是疼痛,比平常稍短的拓張後,他很慢地將柱身埋入溫暖的軀體。這對兩人來說不過是隔靴搔癢,緩慢的動作反而讓人能夠感受到彼此身體逐漸結合、身體與慾望被很慢很慢填滿的過程。

往常她總會喘息著埋怨,要他加快速度。

這回卻有些不同。

進入的瞬間,感覺她的背脊緊繃。

「唔嗯」地收緊擁抱的動作,沒有完全修剪的指甲在背上留下泛著血珠的撓痕。甚至有幾滴生理性的淚水滴在肩上,聽見她嘟噥著:「為什麼特別興奮啊。」

那當然是因為心愛的人難得柔弱。

這樣的情況下,實在很難保持溫柔。亞德刻意放慢進攻的速度,兩人的軀體徹底結合、交換溫度的瞬間,同聲發出喟嘆。

亞德垂首吻去她的淚水。

「……放鬆點。」

「我、我儘量。」珞緹雅咬著嘴唇,試圖放鬆卻效果有限。

珞緹雅在床上依舊充滿好奇心,彷彿怎樣的玩法都能夠享受。因此,像這樣被打亂節奏又慌張的她實在非常罕見。

最終,亞德吻了吻她的鼻尖——這是準備加速的暗號,開始下一階段的進攻。深淺不一的抽插帶來淫靡的水聲,兩人的呻吟與喘息夾雜其中。

能看出她試圖壓抑,卻仍發出斷續的呻吟。

珞緹雅顯然不怎麼喜歡無法自控的狀態,甚至慌張地向後退開以迴避亞德的進犯。這回她慌張之下用了真力,卻被亞德摟住腰阻卻退路。

此時她那眼神朦朧,輕喘著揪緊被褥。

「你不是說肚子餓了嗎?騙子。」

「啊」地一聲,維持著擁抱的姿勢,珞緹雅坐在亞德的腿上。擁抱的姿勢更加深入,她忍不住發出「嗚呃」的聲音,緊窄的穴口稍微收緊。

「沒辦法,誰叫我的新婚妻子讓我獨守空閨,我覺得寂寞。」

雙腿失去力氣,珞緹雅幾乎癱在亞德的身上,維持擁抱的姿勢感覺慾望不斷疊加,最終,堅挺的慾望終於在體內釋放。

珞緹雅攤在亞德身上,勉強睜開眼睛。

半軟的慾望仍被溫暖的擁抱包圍,下身是曖昧的黏膩,汗水與體液混雜成性慾的氣味。維持這樣的姿勢,珞緹雅的聲音跟身體一樣軟綿綿的:「其實我以前一直沒想過我們會真的結婚。」

亞德看了看兩人仍然連結的下身,甚至能看見些許白濁溢出。

這女人在說什麼啊?

「妳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妳自己?」

「在聖法提加再見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但我很清楚,我的愛與你無關。」

「為什麼不讓我知道?」

珞緹雅顯然不喜歡這話題,她試著起身,失去力氣的雙腿卻站不起來。

「因為你是貴族,那時候喜歡的是琉璃,我覺得我們不適合。」

她垂下頭,瀏海遮蔽她難得洩漏的真心。

「這我知道,但那之後呢?」

「我很喜歡你,」珞緹雅又說了一次,眼中蓄滿淚水,「就算被當成工具利用也沒關係的那種喜歡。我希望你屬於我,但是,只要一開始就放棄的話就不會失敗,能夠一直是朋友。現在你是真的屬於我嗎?」

怒氣化為心疼,亞德用力摟住她。

「是的。從現在開始,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維持這樣的姿勢,家貓一樣的妻子斷斷續續地以慵懶又甜膩的聲音說起自己的過去。其中有部分是兩人共同的經歷,亞德卻對兩人相遇之前的她知之甚少。

「……我已經很久沒想起瑛的事情,不曉得他會不會生氣。」

「我想應該不會。除此之外呢?」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很想睡,感覺跟魔力不足的時候很像。也不知道能不能參加一週後的宴會。」

「如果狀態不好,只要稍微現身就好。大家都很擔心妳。」

「是嗎?」

「侍女長跟管家很著急呢,叫我要好好照顧常悠的龍妃。」

珞緹雅顯然喜歡這個稱呼:「龍妃是說我嗎?聽起來好像很可愛。」

「妳本來就很可愛了。」亞德輕蹭她的臉頰,「特別是被我抱著的時候。」

珞緹雅一臉新奇:「你會有佔有慾啊?我還以為你會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像聖王,最後被擺進神殿。」

「才沒那回事,只是我掩飾得很好。」亞德指尖在她滑膩得身上遊走,來到腿根,勾起帶著腥味的濁液。「我想應該多少有點感覺?」

珞緹雅拍開不規矩的手,「是這樣沒錯。假期還剩下幾天?」

「理論上是兩天,不過,我前幾天提早處理了一些工作。大概還剩下四、五天左右。」亞德親了親她的臉頰,撈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往隔壁的浴池走。「等下我要出門,回來的時候再一起吃飯。這段時間妳要休息一下嗎?」

「……好。」珞緹雅眼睛又要闔上了。

「別睡著,睡著的話我會把妳弄醒。」

「嗯。」

珞緹雅似乎累了,這回是肇因於激烈運動的疲勞。亞德把她放進浴池,隨意沖洗身上的痕跡,為她換上新的睡衣,才開始整理儀容。

突然感覺一雙微冷的手從身後摟住他的腰。

「你要離開嗎?」珞緹雅看著亞德扣上袖扣,紮起長髮,換上了正裝——這是會客時的正式打扮。

「我去迎接妳的父母,很快就回來。他們聽說妳在沉睡,非得親自過來不可。還好妳在他們過來以前醒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龍族不怎麼在意婚禮,對龍族來說只有三個時刻有意義。

除了出生與死亡之外,只有孩子誕生的時候。

亞德雖然送了邀請函過去,兩位龍王大人卻對繁瑣的皇室婚禮興致缺缺,不在意的程度簡直跟珞緹雅能夠相提並論。

「我能一起過去嗎?」亞德一愣。她雖然已經整理儀容,以王族來說仍不是能夠與人見面的狀態,他本有些為難,看珞緹雅一臉興奮還是答應下來。

「我會去城外迎接他們,妳在皇宮裡等我?」

珞緹雅點點頭,抱著被子回到床上窩著,很快又進入夢鄉。這睡著的速度太快,似乎有點不自然?

亞德帶著些許擔憂,為常悠的龍族迎來兩位龍之君主。


05. 龍之城 [END]

於是,兩位龍之君主被緊張兮兮的亞德帶到珞緹雅面前。

簡單檢查後,珞緹雅的母親,也就是蒼龍君主龍霞做出結論。

「這只是一般的魔力不足。龍族只要離開魔力充足的空間,就長期處於魔力不足的狀態。為了彌補魔力的空缺,一年有段時間要固定休息,也就是你們人類所謂的冬眠。只要休息或者補充魔力就會醒來。只要再過幾年,她能夠恢復龍的型態,就不再會因為魔力不足而苦惱。」

「所謂再過幾年,具體大概多久?」

「短的話只要三百年,長的話只要幾千年就好。」

龍族的時間觀念跟一般人差距過大,亞德在某種方式已經習慣。

「不行,那太久了。我到時候都不知道在哪裡。」

「你還會活著啊,因為你可是龍族的一員,少說也會有數千年的壽命。雪之君主沒告訴你嗎?」

亞德一臉震驚。「我也能活那麼久嗎?可是,我不打算當那麼久的王。」

「如果覺得厭煩,就退位來禁地居住就好,這不是問題。」

於是亞德請教了補充魔力的方式,除了人工或者以食物補充之外,最常見的就是建立魔力循環的大型魔導具,也就是像藍月時代的浮空城那樣的建築。幸運的是,在常悠栽種的黑色與白色百合就是能夠補充魔力的食物,亞德一一記錄下來,準備交代廚師入菜。龍刑道:「為什麼要那麼麻煩,重建一座王蝶之城不就好?」

「啊?」亞德愣住,心裡想的是「這個人在說什麼」,求助地望向龍霞。卻沒想到龍霞一臉開心:「這是個好點子,不如現在就開始怎麼樣?」

龍刑道:「我記得魔族喜歡黑色的建築,黑色的王城似乎不錯。還是說跟這座城堡類似的建築就好?浮空石跟建築材料我那裡還有不少,但月光石只剩下品質不好的,剩餘的部分我會找到。霞,魔法陣跟前置的結界就先交給妳了?」

「可以。記得要挑魔力適合珞的魔導石,可別隨便亂挑。」

看來無所不能的黑龍君主臉上出現短暫空白,顯得非常為難。

「總之,我把所有的月光石都帶來給妳挑選。」

「那就辛苦你了。三天應該能找到?」

「行。」

亞德忍不住說:「我很高興,可兩位應該是客人,這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會。」「一點也不麻煩。」

兩位龍王口徑一致,看來格外可疑。

龍霞說這是給他們的結婚賀禮,但實際上,龍族對於形式上的結婚興趣缺缺,送上如此大禮實在有點奇怪。

龍刑連位子都沒有坐暖,風馳電掣地就轉身離開,並且在三天後帶回了大量珍貴的魔導石。兩位龍之君主興致勃勃地討論,隨後,建築以目光可見的速度建造,只花不到三個月,就參考地上的城堡與亞德的要求,完成包含建築在內的巨大浮空城,並且大方為城心的月光石輸入魔力。

兩位龍王心血來潮建造的浮空城,很快就取代墜落的浮空城成為新的建築奇蹟。

亞德與珞緹雅看著巨大的城堡緩緩浮上天空,一方面讚嘆龍族神通廣大,內心更是困惑。「總覺得這兩位龍王大人積極地有些奇怪。」

珞緹雅靠在亞德肩窩蹭了蹭,身體軟綿綿的像是幼犬。

「他們是希望我的睡眠時間不要太長。以前其實也有其他龍族尋找伴侶,除了龍王之外基本都是失敗告終。你知道為什麼嗎?」

「是為什麼?」

「因為冬眠,睡著這段時間很容易趁虛而入。」珞緹雅雙眼微瞇,笑得有點狡猾,「這很簡單,他們希望我們有孩子。因為你是聖王的繼承者,繼承你我魔力的孩子多半是聖王,會是龍族有史以來唯一神聖屬性的龍族。」

「真的是這樣嗎?」

「是啊,因為母親問過我,你是不是跟聖王一樣清心寡慾。」

「……」不論怎麼回答都有點奇怪,亞德選擇沉默。

「別擔心,我幫你解釋過了。」

龍妃大人一臉得意洋洋,臉上幾乎寫著「快問我快問我」。亞德神情複雜:「妳具體是怎麼回答的?」

「我說你很有好奇心。怎麼樣,很棒吧?」

「……很不錯。」至少不是讓人最尷尬的那種。

亞德看著巨大的浮空城,意識到這是兩位龍王大人發自內心的催促,突然感覺自己責任重大。

兩位龍之君主幫忙建築城堡,只花了半個月檢查問題,很快就離開了。

雖然如此,珞緹雅的那番話還是經常在亞德腦中盤旋。

亞德一方面忙於國政、交代下屬整理新的城堡,同時還要抽空研究魔法,如果還要扣掉珞緹雅冬眠的時間,時間確實不多。

常悠的國王陛下召來宰相,概覽了本年的行程,在時間允許的狀況下調整行程。

「國王陛下,空中的城堡應該怎麼命名呢?」

亞德想了想:「叫做空城或者上城,或者說……龍之城?」

宰相閣下表示最後一個聽起來更適合。經過商討後,空城決定優先讓直屬珞緹雅的混血龍族與天使族居住,下城堡與地城則是神族、魔族與海之民。

住進城堡之後,珞緹雅果然就如龍霞所說的恢復精神。來自貴族社會的壓力很快就到來,想要為珞緹雅進行禮儀訓練。

亞德經過謹慎思考,並與禮儀官進行討論後,決定只讓珞緹雅進行如舞蹈、接待賓客等必要訓練,有關貴族社會的潛規則,則當成知識知道大概。

要是逼她跟隨貴族禮儀,她大概會很討厭出席社交場合。

在亞德的運籌帷幄下,常悠的龍之城焦由龍妃以龍族的方式統治、下城與地城則由國王以魔族的律法統治,只有受到邀請的賓客才有權進入龍之城。

經過數個月的磨合,珞緹雅終於找到適合她的工作。

——那就是訓練龍族與天使族。

白天她有時候會協助訓練、協助討伐魔物,必要時也會接待外賓與參加國宴。雖然珞緹雅與人們想像中的王妃相差甚遠,甚至有些檢討的聲音,最後卻在珞緹雅訓練的空中禁衛軍討伐困擾常悠東方的巨鳥後逐漸消失。

常悠的人們開始習慣在國家有危難時站在人民前方的龍妃,以及擅長恢復與大型神聖結界的國王。

擁有龍族血統的國王與夕陽之女的存在不只吸引西方歐龍國的貴族朝拜,甚至有信仰龍神的人民遠道而來,就為了親眼見證奇蹟的聖城——也就是亞德與珞緹雅兩人居住的浮空城。亞德偶爾也會接受月妃國的請託交流神聖魔法。

這個曾經只是滄雨附庸的國家,在各種意義上終於成為魔族第一國。

亞德與珞緹雅站在完成的龍之城頂,俯瞰著常悠國。

「妳現在還會夢到瑛的事情嗎?」

「很少了。但這裡距離埋葬他的地方很遠,現在我也不像以前一樣可以到處跑,有時候會覺得有點遺憾。」

亞德單手支頭看她:「我打算請紫晶幫忙把瑛的骨骸運來常悠,妳覺得麼樣?」

「當然好!但我想拿頭骨裝飾城堡,其他部分就不需要了。你打算怎麼處理其餘的骨骸,要拿來裝飾還是製作魔導具嗎?」

亞德一愣:「妳不覺得難過嗎?」

「以前可能會,但是我現在已經不那麼想了。希望他能夠真正地離開。要是瑛的骨骸被其他人拿來利用,我會很生氣。頭骨就像是墓碑,我想把其餘的部分做成魔導具,分送給完成訓練的天空騎士。」

珞緹雅嘴裡講得很坦然,卻靠在亞德身上。這是想要擁抱的意思。

亞德摟著她,用手梳理她散亂的長髮。「我知道了。我會把他的骨骸運來常悠,找最優秀的工匠做成魔導具。妳的那份,做成耳環怎麼樣?」

「我想做成武器,我現在缺的是魔力中介的魔杖。」

三個月後珞緹雅生日,遠東運來的骨骸送到常悠,裝飾在龍之城的大廳,作為空中城堡的的結界載體守護這座城市。

亞德根據珞緹雅的要求,選了一部分的骨骸碾碎致做成半透的水晶,殘餘的部分則做成成對的手鍊與項鍊,三者一起使用時能夠透過共鳴發揮更強的力量。

在這之後,瑛骨骸殘存的部分交給由希進行研究。

成品半年後完成,交由希完成。亞德最初本來考量由希作為宰相行程忙碌,抱著可能被拒絕的想法詢問對方的意見,卻沒想到由希一口答應。他說:「我是兼職宰相,研究魔導具跟神代的魔法才是我的本業。」

見對方興致勃勃,亞德也不好繼續推辭。

於是,稀有的素材交給兼職神族宰相。

半年後,徽章完成了。

徽章以龍語書寫魔法,中心繪有代表瑛與珞緹雅的文字,中心則是龍與少女的形象,繪製成的圖像成為空中騎士團的徽章以及保護常悠的力量,重新回到姐姐的身邊,即使在離世之後仍舊守護著她以及她曾居住的這座城市長達數千年之久。

在珞緹雅決心位弟弟建立紀念碑後,她就很少夢到瑛被殺的時候,即使偶然想起也是愉快的童年回憶。

她坐在窗沿往訓練場看。

新進的騎士正在太陽底下揮汗進行訓練,整齊劃一的隊伍看來訓練有素。

珞緹雅笑著往後倒,正好被亞德接住。

「要是聖跟翼姬可以快點回來就好了,真想向他們炫耀。」

陽光下的龍之城朝氣蓬勃,天空與地上的種族忙碌地為生活穿梭其中。亞德稍微收緊擁抱心愛之人的手,輕聲說:「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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