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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衍.悠久之暗(草稿)

第零話、潦草

由於維亞先下手為強,甚至留下了遺書,證據鑿鑿之下,這場因情愛而起的戰爭實在讓歐龍搬不上檯面。

於是,維亞死後就被草草埋起來,使用過的課本、寫過的那些文謅謅的古老情詩雖然被送回了歐龍,最後被怒不可遏的國王夫婦一把火燒了,發誓要將龍押到維亞的墳墓前道歉。

怒氣沖沖送來的信被大皇后看也不看就銷毀。沒有硝煙的戰爭就這樣從暗地裡浮現,帶著過去兩國爭奪最高權位的新仇舊恨一起。

維亞.曼特爾死後三年,魔族的內戰終於浮上檯面,開始有了小規模的戰爭。然而,這一切都與遠在滄雨的龍.曼德沙無關。他接受了安排的課程讀書、練武,最後毫無上進心地挑了個文職的工作,不是窩在大圖書館就是在溫室裡面看書,像極了作繭自縛的蟲。

煙塵鮮血與敗者的枯骨都與他無關。

他就這樣躲進了滄雨的雨中,在無聲的安靜中學會了沉默。

陰沉的雨都如往常般,浸潤著這座安靜地猶如牢籠的都城。

龍.曼德沙坐在窗前,百無聊賴地翻院陳舊的書籍的抄本,身側擺著數本虛掩著的精裝辭典。
帶雨的風跌入屋內,幾本書被掠近來的風翻得凌亂。

「夏天要過了啊。」他喃喃自語。

他坐在窗邊,用逐漸熟練的古代語文給再也無法讀信的人寫字。

彷彿像是要贖罪那樣,帶著懷念與揣想的文字堆成了厚重的一疊。

據說冥界的守望者會親自將那些古老的靈魂領到冥界,在血池中洗去罪孽與記憶後,回到魂魄的起始之地靈魂之河。不論痛苦也好、喜悅也好,所有作為人類繁瑣的生死大小事都將成為過去。傷痛的靈魂將在鮮紅的池水中浸泡修復,迎來休息日。

他喊來了僕人,要了兩個空杯把紅酒斟了個半滿。

與無人的對坐輕輕碰杯,玻璃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維亞,生日快樂。」


第一話、嫉妒 [R]

這年夏末秋初,龍.曼德沙十七歲。

舊的傷口仍未癒合,龍與徹之間的隔閡仍在。屬於他們的溫室猶在,照舊開著滿堂黑色玫瑰。

這對父子的情人關係已經成為公開的秘密,就像人們隨口可以提出的閒談,不若過去那樣避而不談。

從起初的驚愕到現在的習慣,也不過三個春秋。

在旁人看來,這位歐龍王子的死,也就是再一次證明了魔王陛下的偏愛,一切照舊。

可看在徹眼中,卻並非如是。因為,龍徹底學壞了。他不再交朋友,也不跟家人之外的人交心,對他感興趣的情人候補卻可以在王宮繞上一圈。

在水之都時那句「魔族之花」的稱謂十足戲謔,現在可就成了恰如其分的綽號。

他是溫柔的情人,也是青年男女中的嚮往與憧憬。

他依舊會對徹撒嬌,會窩在他懷裡像幼犬那樣親吻著渴求他。

他們依舊相愛。徹想了想,拿掉了依舊兩個字。

兩人相愛著,但是,卻跟過去不一樣了。

作為父親,徹並不討厭龍的成長,但確實因為他成長的方向感到無比困擾。

——好比說現在。

龍的房間裡面有人,而且還不只一個。

隔著門都能夠聽到令人臉紅的喘息與呻吟,豪不控制的淫聲浪語刺穿腦門,腦袋微微生疼。

像是心臟被突然擰住了一下,好半晌才找回呼吸。

他隔著門輕喘了一下,克制了自己的表情,避免失態。

「等、等……殿下,好像有——啊!」

喘息聲被切碎成為呻吟,水晶燈投下了華美而迷濛的光。

……他總有天會結婚,會愛上正確的人。徹閉上眼睛,對自己說。你不適合他。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沒聽到空澄的勸告,所以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如果他們就是一般的情人,那怕是不見光的情人,他也能夠走進去埋怨幾句。龍記性不錯,從不會因為粗心而失約。眼前的一切,就是他安排好送給父親的賀禮。徹微微苦笑。他復仇的方式確實成長了不少,這確實比歇斯底里地哭泣有用多了。

所以徹只是停住了叩門的手,扭頭回到書房,從書架上取回讀到一半的書開始翻閱。

半小時候,帶著一深情慾氣味過來的龍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這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魔王陛下單手支著頭,以月光為燈,翻閱著古老的卷軸。

微冷的月亮在他臉上投下了優雅的影子,他的側臉美好的像是一幅畫。徹回過頭,被對那輪明月對他微笑。

「晚安,龍。」

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也並不在乎。

他的笑容像是大人看著孩子,像是父親對孩子的溺愛,怎樣都看不順眼。

不,也不完全是這樣。兩人以情人身分相處了多年,龍也逐漸能從父親的笑容中看出了一些細節,就像是他現在的心情並不好。

「還有呢?」

可是父親大人總是不會按照套路走,他居然還笑了:「你該洗澡了,最好早一點睡。」

其他人說這種招呼用語肯定會被龍換用四、五種換著語言嘲諷,第一句話就是你是我爸嗎?但這句話還真說不出來,只有臉色陰沉地瞪著徹。

徹還笑著補了一句:「會長不高喔。」

龍被說中了痛處,瞇著眼睛生氣起來:「你這身高有資格說我?」

「是不想你跟我一樣啊。」徹低笑。

他笑起來太好看了,一點也不像魔族,情緒還總隱藏得很深。而且深過頭了。

龍本來想摟他,走了幾步卻又停了,在距離一個手臂的位置停下來。

龍端詳著徹那張端正的容貌。並肩站起來,龍已經跟他差不多高了,但不論在氣勢上還是口才還是永遠勝不過他。

他感到有點抱歉,斟酌著想道歉,可現在又說不出口。

「你不生氣嗎?」

「……你經常在等我,對我很生氣,又不想表現得很幼稚。所以,你讓我看到剛才那些,想要責備我。因為,我也對你做了一樣的事情。」徹低聲說,聲音像是嘆息,「如果你是想讓我難過的話,那你確實達成目的了。」

龍終於感到慌張,湊過去想要吻他,卻被避了開來。這大概是有記憶以來,徹第一次因為他過夜的方式發怒。

雖說達到了目的,可是內心一點也不暢快。

「哦,是嗎。你也嫌我髒嗎?」

徹閉上眼睛,明顯壓抑著怒氣。「不是。」

龍挑釁地勾起了唇畔,「證明給我看。」然後伸手去解開徹的領結。

「如果你不是打從心裡相信我,怎麼做都沒有意義。」

「哦,是嗎?我可不那麼認為。」

徹平靜地看著他,像是失去了動力的人偶,任他熟練地解下了皮帶,接著是暗紅色襯衫、黑色領結,龍湊過去親吻他的喉結,細細著親吻變成了嚙咬啃噬。

徹身上纏著繃帶,沒有全好的傷口微微滲著血。

那雙紫水晶般的眼睛仍然注視著他。其實徹並沒有說話,但他的注視承載了遠比話語更多的訊息,那並非龍口中的嫌惡也非心痛,而是龍最討厭的東西。

一種逆來順受的注視,死水一樣腥臭的絕望。

極具壓迫感的沉默中,徹終於開口了:「這次你打算怎麼做?」

那口吻就好像在問他晚餐要吃什麼,或者就像談論明天的天氣。

「這麼不情願的話,為什麼不拒絕?」

「為什麼我要拒絕?」徹反問,「我說過很多次,只要你需要的話……我就是你的。」

沒說出口的那後半句話實在太傷人了。

他想說的是,「你隨時可以拋下我」,卻又心痛地說不出口。

龍並沒有說話,臉色無比陰沉。

「去床上嗎,還是不去?」

徹等了大概半分鐘,龍還是咬著下唇沒有說話。他有些無奈,「不想說話嗎?」

「我一直在說話,不想說話的人明明是你。」

徹輕輕嘆氣。「既然這樣,我們就換個地方說話吧。去洗澡嗎?」

龍愣了一下,看了下自己又看著徹,腦中一片空白。兩人確實衣衫不整,可是到底什麼意思?是打算談,還是打算洗澡完換個地方玩樂?

縱然有百般不願,他還是被徹牽著鼻子走了。

然後如往常那樣,讓魔王陛下服侍著他入浴。滿室精油的薰香中,心情放鬆了不少,連帶積攢的怒氣也消散了一半。龍突然意識到,他接下來不會說出什麼好話。

果然徹說:「如果你這樣可以消氣,我會等你。你若不想見我,或者改變心意,到房門前我看懂了自然會回去,我知道你沒必要以我為優先。雖然我確實是不高興,但是,這是我的問題,與你無關。所以——」

後面的話就沒能說下去了,龍狠狠地瞪著徹,他接下來的話也沒說出口。

「我最討厭你這一點了。」

徹微微一愣。「還是說,你想讓我看到?」

「什麼叫做與我無關?我就想讓你吃醋,看你生氣,這樣我才能確定我對你來說很重要。」龍湊了上去,「所以,我之後還是會這麼做,而且不會改。」

「……是嗎。」

「但我保證,不會帶其他人回來了。」

「我知道了。」

可不管怎樣柔和的香氣也無法遮蓋嫉妒的臭氣。

有人說忘掉傷口的方式是尋找新的愛人。

可是,在心準備好之前,徒勞而敷衍的戀愛只是在身上添上了新的傷痕。

事情最開始本來還很單純,只算是情人之間小小的情趣,像是年節的晚宴中穿插的慶典,也像是主餐之間潤口的酒、飯前主菜飯後的甜點,在名為嫉妒的玻璃瓶裡面釀著,最後卻徹底變了調,成為泛著酸味的液體。

已經歪斜的天秤傾斜,在沉默間選擇了盡頭。


第二話、慾望 [R]

這夜龍纏著徹一起睡了,兩人各懷心思,就這樣懷抱著彼此入睡。

可惜今夜似乎註定無法安寧,午夜夢迴,聽見有人在呼喚他。

「……殿下。」

「三皇子殿下。」

維亞經常出現在龍的夢裡,作為噩夢的主人登場。

龍審視著夢裡的維亞,那副縱容又溺愛的神情清晰地彷彿來自昨日。深夜的暗影中,看見夢魘話為熟悉的樣貌說話:「看到你的人生一團糟,我就開心了。」

維亞看來那麼真實,就像活著詛咒他一樣。

龍向來喜歡直視深淵。面對徹的時候是如此,維亞也不是例外。

龍平靜地審視著這個被他當成朋友的青年。他第一次出現是在兩年半之前,經過調查,獲得了意外的答案。

一半是龍的心魔,剩下一半有些是詛咒。

那些詛咒化身成維亞.曼特爾,想偽裝成死人的樣子讓他再次受傷。

一般狀況他只要伸出手就能夠知道這個維亞的真偽,可事到如今,龍早就沒興趣弄懂。長久以來,他已經習慣與惡夢共存,藉著惡夢懷想過去並且懺悔自己的過錯。

龍溢出壓抑的輕笑。

「維亞,你錯了。即使你沒死,我的人生早就一團糟了。」

「噢,是嗎?三皇子殿下可真會說笑。您是神族之花,天資聰穎沒有學不會的事物。像是您這樣的天之驕子,只不過是走錯了一步,就落到現在的下場。」那個「維亞」說道,「不覺得可惜嗎?」

「哦,我懂了。這是你的判斷,可那又跟我有什麼關係?什麼可惜?什麼下場?」龍微微冷笑,「魔族平均有數百年壽命,我現在連百歲都不到,你就幫我決定了下場。是否還要替我決定墓誌銘寫些什麼?」

「……」

「維亞.曼特爾,告訴你一件事。我是把你當成朋友,也不希望你為我而死。但是,這並不代表你能夠對我予取予求。錯的可是你!」

「……」

龍冷笑:「親愛的,如果要為維亞寫劇本,至少也找個聰明的人來。」

他在迅速提劍斬斷了維亞的虛影,夜晚終究回歸平靜。

經過這樣的動靜,床上的另一個人已經醒來,兩人在黑暗中無言對視。

徹並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那視線中帶著很多情緒,滿是心疼。龍看得他發慌,扭頭不看他的臉。

「想說什麼就快點說,別磨蹭。」

「這就是你不跟我過夜的理由。看你的態度,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出現。對嗎?」

龍以沉默代替回答。

「我是這樣理解的……你希望我看到剛才的場景,所以才回應了幻影。」他的聲音討人厭地平和,像是細小如毫毛的針戳中痛處。

「我很高興,同時也覺得寂寞。」

或許是因為月色的關係,徹的神情柔和了不少。

「哦,這道是稀奇了。你會寂寞啊?你有漂亮聰明的大皇后就夠了,怕你的人跟想爬床的人一樣多,我不過是其中的一個。」

徹不說話了,稍微擰起眉頭。

龍抱著惡毒的期待,希望他口出惡言甚至失去理智,最後還是失望了。

「你想問,你對我來說算什麼,對吧?這個問題我回答過了,我不介意再多說幾次。」徹走過去,為他披上披肩的同時說:「你是我的一切。」

曖昧的月色中,情人的耳語在心湖落下漣漪。

「可是,經過今天之後我不禁想問。對你來說,我算什麼?你不把我當成父親,也不當成情人,而是可以任意傷害的對象。你以傷害我為樂嗎?」徹的口氣並不嚴厲,相反地,他的語調很溫柔。「這樣的話,你就高興了嗎?」

「……對。」

徹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了,那就這樣吧。」

龍一臉錯愕,「什麼意思?你是說,你什麼都不做?」

「是的。」徹輕輕地吻了他,可這動作稍微有點重,帶點懲罰的意味。「希望你明白,除了你之外,沒有任何人能讓我受傷。」

「所以,你不打算阻止我去找別人。如果我失約,你也不對我生氣。」

「嗯。你需要我的時候,隨時可以過來。想拋下我,也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拇指輕輕磨搓著嘴唇,像是預告著即將落在此處的親吻。可期待的吻終究沒有落下,就只是維持一貫的笑容。

龍微微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徹微微笑了,一臉的溺愛與縱容。「因為我愛你啊。」

往常龍總會戲謔著質疑他的愛,可是,此時此刻他居然講不出半句話。

「再睡一會兒吧。」

於是,龍半推半就地被按回了床鋪上。

徹的話語取代了維亞的詛咒,在耳邊久久不去。他想了想,回頭窩在徹的懷裡,依舊無法入眠,可他身上熟悉的氣息稍微平撫了胸口的焦躁。

此時微光已經逐漸透出地平線,刺眼的光即將吞噬夜晚。

對不起。龍用嘴型說。

此時此刻,身邊的人已經安睡,也不曉得是否有機會聽見這聲抱歉。

第三話、傷口

龍發現徹身上的血荊棘在增加,嘗試著跟蹤,救回殺死魔物後差點昏倒的徹,這才從他口中得知關於血魔法的真相。

龍有時候看徹身體狀況不佳的時候會幫忙,一起出宮算是約會。能感覺到徹的身體越來越糟糕,藥石罔效。

第四話、禮物 [R]

表面上徹的狀態依舊很正常,只有在龍面前放鬆時會奄奄一息。

龍替徹扛著休息的壓力,把他關在闇之華療養。龍偶爾還是會離開皇宮找人約會,但已經不再刻意刺激徹,兩人維持微妙的平衡。

龍要求徹當自己得生日禮物,很驚訝對方居然答應了。

第五話、毒花 [R]

關於龍跟徹的謠言越來越多,也有些明目張膽的邀約。

心情好的時候龍會隨意拒絕,心情不好的話會選擇一部分討厭的人答應並且在床上強姦對方,讓對方不敢說出口。

隨著時間經過,龍發現自己似乎能夠使用絕大多數的魔劍,包含徹的那把。

第六話、未婚妻

本以為感情已經緩和,徹卻要求龍挑選未婚妻,兩人一番爭論後不歡而散。

龍一氣之下見過未婚妻,兩人都無意結婚,維持表面上的婚約當朋友。對方問起龍跟徹的關係,龍表示自己單戀著父親,自己已經差不多被甩了。

卻從對方口中得知徹在他們約會時心情很不好的事。

第七話、語言

龍十九歲。龍挑選了外交工作做為自己的頭銜,充分利用了自己的語言天分,也會利用身體或者是美貌向其他人求取情報協助父親。

他開始意識到,父親確實愛著自己,但絕對不會為自己拋棄世界。

感到崩潰的時候遇見了溫柔的女性,想試著喜歡上其他人卻不成功,因為與對方沒有共同語言。他不喜歡說明又渴望被了解,喜歡強大的美人、舉止優雅外還要知識淵博。嘗試幾次之後,龍乾脆放棄與人交心開始遊戲人間。

第八話、請求 [R]

果然還是只有擁抱心愛的人才會感到快樂。

如果我成為魔王的話,就能擁有你了嗎?

抱著迷惘的心情,幼小的王子殿下成長為二十一歲的青年,準備迎來邪劍亞雷特的武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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