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琥珀
01.
多琳在學院餐廳與若伊狹路相逢。
「好久不見，多琳。介意我坐在這裡嗎?」
對方笑嘻嘻地端了盤子坐在她對面，翹腳時露出開了高衩的美腿，艷麗而性感。
以神族的角度來說，這身打扮實在太不檢點了——低胸、高衩，指甲嘴唇都抹得通紅，明目張膽的誘惑就像是盛開的花，引誘著人們採擷。
沒有拒絕的理由，多琳僵硬著說了個「請」字。她左顧右盼了一會兒，驚訝道：「殿下還沒到嗎，是不是昨夜累了？」
她口中的殿下，就是多琳的未婚夫由希．法傑瑪，也是兩人爭奪的對象。
多琳有種不好的預感。「昨夜？」
「對啊。」若伊回應的口吻像是直接把楓糖灌入喉間，甜膩地令人作嘔。她故作驚訝道：「哎呀，失禮了。我沒想到，殿下竟然沒告知多琳小姐。」
多琳知道，她肯定不會喜歡若伊接下來的話。
「雖然只不過是課程，但是……」若伊裝模作樣地壓低聲音，宛如惡魔在耳邊輕聲細語，「謝謝妳把殿下借給我。」
多琳臉色慘白，食不知味地耙完飯。她越想越生氣，決定跟由希討個說法。
這天是優等生多琳．法傑瑪冠上未來王妃頭銜之後，第一次翹課。
——也是她人生中最難忘的日子之一。
02.
多琳在水之都的王宮，也就是卡曼德希大圖書館的靜僻處找到由希。限定王族的神代禁書庫旁，是由希的特等席。如果由希翹課沒去學院，肯定就是在這裡。
晨光照耀在未來的水王身上，淡藍色的頭髮幾乎有些透明。淡色頭髮襯托著蒼白的膚色，彷彿隨時會消失。
由希難得沒有束髮，半長的短髮散著，精神不濟地翻看著神族古籍。
意識到多琳的到來，由希對她稍稍頷首。多琳認為這是他們相處的默契。有時她就是坐在他身邊找書閱讀。休息時候會看著他，欣賞他在陽光下閱讀的模樣。
這回，她卻沒有這種餘裕。
「殿下。」
不知是沒聽見，還是因為睡眠不足，總之由希沒有回過頭。
喊了第三次，多琳忍不住闔起他正在閱讀的書。「殿下，您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有的，」由希皺著眉頭重新翻開了書本，「我的書籤掉了。」
重新抬頭時，由希態度冷靜地令人討厭，彷彿她是個愚蠢的學生。她曾經很喜歡由希的鎮靜與坦承，認定這位水之都的王子殿下是她的嚮往。
如今，她卻沒有那麼確定了。
多琳覺得自己快哭了。「我聽說您選了若伊……公爵小姐當您夜宴的對象。」
「是的。」由希的態度坦然，就好像他們談論的並不是出軌，而是某個數學題的答案。「嚴格來說，夜宴的對象應該絕對保密，顯然公爵小姐違反了……」
多琳憑著氣勢與嫉妒，第一次吻了自己的未婚夫，還有一半的嘴唇壓在了牙齒上。多琳感覺有點丟臉，扭頭要逃卻由希摟住了腰。
身後傳來由希的聲音。
突然間，身體失去平衡，直接倒在由希的懷抱裡。由希的氣息，與出乎意料代著微溫的眼神突然在眼前放大。「張開嘴。」
毫無瑕疵的精準發音，命令口吻帶點優雅的霸道，出乎意料地適合他。
「是這樣才對。」
03.
與波瀾不驚的眼神相反，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染上了難得一見的熱度。舌頭撬開了牙關往內入侵，靈巧的舌頭糾纏上來，彷彿要將她吞噬的親吻。
「唔——」
多琳被逼得喘不過氣，後退了數次被壓在了書架上。由希一手按著她的後腦勺，一手環著她的腰，結束這個被意外拉長的吻。
在她喘不過氣之前，由希終於鬆了手。
彷彿是多琳此刻的心情，結束的吻依依不捨地牽上了曖昧的銀沫。兩人的喘息帶著溫度，混在一起。
由希的語調平緩，猶如祭司念著禱詞那樣鎮定。
「妳是來抱怨……」王子殿下的指尖輕輕劃過嘴唇，曖昧至極，「還是來邀請我的？」
這乍看之下是個問題。
實際上，多琳沒有選擇餘地。
是昨日歡愛的餘韻嗎？總之，多琳從未感受過這樣熱情的吻。
想到這裡，她不禁嫉妒起來。
「是邀請。」她說，自願跳入由希設下的陷阱。
這傢伙真是太狡猾了。
得到了允諾，親吻在少女的脖頸停留。碎如輕羽的吻沿著纖細的脖頸不斷往下。迷濛間，聽見「喀」一聲，由希關上了禁書庫的門。
朦朧的陽光下，由希稍微拉開領結。
與被熱情逐漸渲染的琥珀色眼眸相反，他的口吻依舊平緩，搭配此刻的氣氛聽來格外冷酷。「為了公平起見，妳也可以參加夜宴，尋找喜歡的對象。」
「我已經找到了。」強忍著羞恥，多琳抬起頭。
由希凝視著她片刻，嘆了一口氣。
「我想過妳會這麼回答，但是，我討厭做不熟練的事。」他執起多琳的手，親吻在手背，「也不喜歡妳哭。」
意識到由希話裡的意思，多琳不禁滿臉通紅。
「如果我找了別人也沒關係嗎？」
「……不可能。」由希回答很快，就像他解開綁帶、馬甲，內衣的速度一樣，他的動作實在太熟練了，令人浮想連翩。
手指往裙底探的時候，由希頓了下來。
「我聽說女性很在乎時間、地點，還要營造氣氛。大圖書館似乎不是個好地方，妳要不要換個地方？」
多琳衣著凌亂，滿臉通紅，不滿地咬著下唇。
「我知道了，」饒是由希語調淡淡，仍讓多琳聽出了安撫的意味，「繼續吧。」
與端正的容姿、尊貴的血統，以及外界給予的謬讚相反——
由希．法傑瑪這傢伙在戀愛上可真是個混帳。
兩人雖是未婚夫妻，卻連接吻也很少。多琳一直以為，他就像外表那樣看來冷淡自制，此時此刻，才發現這都是誤解。
因為他的動作實在太熟練了。
解開緞帶的手、往下探索的動作，像是重複了這樣的動作無數次。
與逐漸展開的身體相反，內心苦澀，胸口疼痛不已。即便經過了充分的前夕，被遍吻過全身，就連多琳都以為自己已經完全做好準備。
入侵體內的性器讓她開始有點緊張，不自覺推拒著對方。最終，這次嘗試功敗垂成。由希甚至還有心情調笑：「感覺好像被妳的身體拒絕了。不然我們下次在試試，先回去上課？」
想到若伊得意洋洋的話，多琳很不甘心。
雖然腦內知道由希說得沒錯，卻有種輸了的討厭感，咬著下唇不說話了。由希注視她的神情片刻，「妳吃醋了嗎？」
往常多琳總是怒氣沖沖地說「怎麼可能」，只可惜，輸給若伊的劣等感與沒有做成的沮喪感逼出她幾滴眼淚。她別開頭，還是不說話。
母親總說她這種不坦率的個性會吃虧，她也一直想改，可惜改不了。越想越難過，她乾脆鑽在棉被裡頭哭起來。
沒多久，由希揭開了被褥，跨坐在她身上。「會很痛。」他說。
沒等多琳回答，一個吻壓在了沒能回答的嘴唇上，接著是纖細的鎖骨、被染上慾望的乳尖、稍微弓起的纖細腰身。
這回由希可就沒有上回那麼猶豫不決，往下探索的手指緩慢地，帶出了點水潤。朦朧間看見他嗅了下抽出的指尖，彷彿在確認味道。
多琳發出細微的低鳴，「不、不要……」
邀請般的抗議聲鑽入腦內，由希另一隻手遮住她的眼睛，細細地親吻她的臉頰。初經人事的少女在親吻與撫觸下慢慢放鬆，在徹底接納未婚夫的瞬間仍壓住了差點溢出的呻吟。
被異物入侵的疼痛逼出了幾滴眼淚。
迷濛的視線中，由希臉色微紅咬著下唇，彷彿忍耐得很辛苦。
異樣的滿足感填滿了空虛的胸腔，一度被凍傷的心臟終於恢復跳動，多琳掐緊對方腰部的，邀請對方更加深入。
——至少在這瞬間，你是我的。
與被撕裂的疼痛相比，巨大的滿足感帶起了笑容。
只要繼續喜歡他，這樣的痛苦就沒有結束的一天。
水之都的王子殿下由希．法傑瑪體內流著一半魔族血統，嗜血殘酷的魔族本性被好好地壓在名為禮儀的面具之下，偶爾會像這樣露出一些本性。
「我可是你的未婚妻。為什麼，你卻不是第一個想到我？」
由希垂首親吻她。「我不想看到妳哭。」
這想必是那個比較好聽的理由。「還有呢？」
由希沉默了片刻，因為靠得很近，能看見他脖頸上細細的汗珠。「我不想在妳身上留下痕跡。」
至此，多琳終於再也忍不住，哭出聲音。她將自己藏在被褥裡，感覺自己深受羞辱。
那雙琥珀色的瞳孔注視著她，沒有安慰也不擁抱，只是嘆息。
「你可以走了。」
由希本來想離開，才扣了幾個扣子，又連著被子把她抱起來。「洗澡。」
「……我自己可以洗。」
由希道：「這違反課程裡的標準作業流程。」
多琳氣得去打他，也沒打中，更是生氣。兩人差點在床上扭打成一團，最後由希也有了點火氣，用上了束縛魔法，連著被子把她從頭到腳洗了個乾淨。
與殘酷的話相反，他的動作格外輕柔。
由希低頭為她扣扣子，看不見他的神情。「我最初確實是想找妳，只是沒有把握就乾脆放棄了。我應該盡到告知義務，這是我的過失。」
沒有把握？多琳有點困惑，可在她弄懂之前，由希扣上了扣子、繫好領結，走到門口才解除了束縛魔法。
多琳思考了很久，才意識到由希的意思，心情有點複雜。
「為什麼這麼彆扭啊。」
想到自己也是半斤八兩，她忍不住笑出來。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由希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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