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第一百二十七話,皇家學院的武術課程﹒上
下午的是戰鬥課程,只有亞德、珞堤雅與沙三人選擇參加戰鬥基礎測試。
今天正好是入學測試的最後一天,亞德跟珞堤雅酒足飯飽後與沙會合,一同前往參加物理戰鬥基礎課程測試。眾人正準備離開,一名天使族模樣的短髮少女便上前。
「三位大人,請稍等。」
亞德稍微駐足,一名天使族少女來到亞德面前,對他單膝下跪。少女有著淺粉色,前長後短短髮的短髮。後半的頭髮以簡單的雛菊盤在腦後,一身白色短洋裝與羅馬涼鞋,給人俏皮的第一印象。
與俏皮的氣質相反,少女是以平民謁見皇族的正式禮儀下跪。
「亞德殿下、龍女大人以及徳古加的沙,我是菲莉,負責實戰測試的梅羅涅亞以及修導師派來,為三位大人帶路。」
亞德有點意外:「水之都還有這種貴族待遇嗎?」
「一般沒有。只不過,聖王大人的到來似乎給學院帶來出乎意料的震撼。院長受神王大人託付,為求謹慎才派我過來,並沒有其他意思,還請三位大人不要介意。」
亞德能感覺對方並無惡意,經過早上跟中午的騷動,也能理解莉娜院長的顧慮。
亞德點點頭,「請起,那就有勞了。能順道說一下跟測驗有關的事情嗎?」
「那當然。」
根據菲莉所說,測驗總共有五天,有意鍛鍊的已經搶先在前兩天完成測試,今天參加的人也有部分同時參加升等考試,所以人數不多。
課程分別測試體力、赤手戰鬥最後則選擇武器戰鬥,根據學生的資質與天賦分成不同課程難度,專業以上課程,學院會為學生專門找老師進行小班制指導,這點跟其他專業課程差不多。
「雖然如此,我還是建議各位推薦最快也從中級或者上級課程參與更妥當,更容易在課堂上跟其他實力相當的學生們認識,未來也可以考慮一同參加鄰近韋蘭德冒險者公會的討伐任務。」
菲莉說著頓了頓,往前走的路似乎到盡頭,她領著眾人在一扇大門前停下。她放慢了說話的語調,用相當於給外國人示範的語速說:「學生們對諸位非常關注,還請各位不要介意。但若學生們太過無禮,還請諸位留他們一命。」
亞德一愣,我給人的印象這麼殘暴嗎?
下一秒,他才意識到,這句話是對珞堤雅說的。
身邊的珞堤雅滿臉困惑地微微歪著頭,她看了眼亞德,用鼻子哼了口氣,像是在說「我知道啦」。
「那麼,我開門了。」
菲莉深呼吸一口氣,雙手微微發顫,猛力推開門──
「嘎吱」一聲,巨大的木門被推開,午後溫暖的陽光穿透清澈的海水灑入水之都。
領頭的亞德伴隨著議論聲走進練習場。
這次三人依舊成為視線中心。
「那個髮色……該不會是……」「是『天災』啊。」
成為視線中心讓亞德感到有點不習慣。他不怎麼喜歡引人注意,也相當堤防陌生人的好奇心。
作為擁有魔族外表的混血神族,在聖法提加的成長經驗讓亞德對視線特別敏感。隨著時間經過,亞德的想法逐漸有改變。在聖法提加的時候,人們看他的視線往往帶著惡意與輕蔑,稍微好一些則是同情與憐憫。不論是惡意或者同情,對亞德來說都很令人厭煩。他們看見的只有亞德的出身,不曾看到他這個人。
「好漂亮的人……」
聽見有個人這麼說著。亞德抬頭正好與對方四目相交,天使族的少女紅著臉別開頭。
如果這是在聖法提加,她絕對不會有這種反應。她只會謹慎又矜持地與亞德保持距離,看都不看他一眼。水之都的人們看到的不是「可憐的混血王子」或「不受歡迎的王子」這些標籤,而是看到他這個人本身──這讓亞德感到很新鮮。
突然感覺珞堤雅揪住自己的手臂,力道之大讓亞德有點驚訝。
想到珞堤雅或許感到緊張,亞德輕柔地握緊她的手然後鬆開。平常只要這樣她就能夠稍微放鬆,這次效果卻不大。她的眉頭不再深鎖,卻依舊將嘴唇抿成一線,顯得很不高興。
「怎麼了?」
珞堤雅斜眼看他,眼神幾乎像是在瞪人。「沒事。」
一般女孩子說沒事,真正的意思是:我有事,但我不告訴你。
她剛剛還很期待能夠參加實戰,一下子突然就不高興了?亞德不明就裡,沙重重拍了下亞德的肩膀,「雖然以我的身份不適合提出建議,但還請殿下適當地收斂自己的魅力吧。」
「什麼意思?」
沙壓低聲音道:「您不是已經有未婚妻了嗎?」
「但就只是掛名的未婚妻。我已經跟琉璃說好,打算在學期間積極參加社交課程,如果有機會也打算從中挑選適合的妻子。之後,我會以贊助者的身份,資助她所有就學以及研究所需……等等,這什麼東西?」
突然感覺身後有一股寒氣。
亞德猛然回頭,珞堤雅很明顯在生氣。
此時她氣勢逼人,散發著與平時不同的威壓。所到之處,人們均不自覺地後退,就連跟珞堤雅比較熟悉的沙也被氣勢逼退,不得不拉開一段距離。
亞德試探地問:「珞堤雅,妳生氣了嗎?」
「……不知道。」
珞堤雅撇開頭,她生氣的樣子簡直跟小時候的紫晶如出一轍。小時候,紫晶也特別討厭其他人向亞德示好,常常摟著他喊「哥哥是我的!」……只不過,好像跟紫晶有點不一樣。
亞德低聲問:「我剛剛說錯什麼了嗎?」
沙正在努力克制身體的顫抖。他深呼吸數次,表情雖然恐懼,卻帶點親切的無奈。他以聲音顫抖地像風中的落葉聲音開口:「恕我直言,殿、殿下似乎有、有點遲鈍。」
聽沙的意思,好像是在說珞堤雅是在吃醋。亞德搖搖頭,珞堤雅可是龍族,怎麼可能喜歡他呢?龍族確實特別喜歡曼德沙家族的人,但他們更喜歡強者,又怎麼會對他這個連魔法都不能用的矛頭小鬼感興趣。
沙滿臉生無可戀,顫抖地問:「亞德殿下,您沒事嗎?」
「什麼意思?」
亞德仔細打量沙。此時,他臉色發白、嘴唇緊抿,額頭上冒著薄汗。
四周其他人也沒有好到哪去,那些未來的同學們不論種族,臉上都露出相同的表情。恐懼、惶恐、敬畏,甚至有幾個魔族模樣的學生跪了下來。
「龍族是位於頂點的強者,光是發怒的威壓,就會讓未受過訓練的人動彈不得。」
沉穩的女性聲音從亞德身後傳來。
亞德回過頭,兩名戴著學院徽章的人朝他們走過來。他們分別是秀氣的金髮女性與紫髮健壯的青年,兩人分別是神族與魔族。
他們是學校的導師嗎?
金髮女性好奇道:「你看起來不像受過訓練,怎麼也沒事?」
她那下垂的綠色眼眸打量著亞德,說話的語調也不同於聖法提加的標準口音,帶典屬於成熟女性的慵懶魅力,甚至有些挑逗的意思。仔細一看,嘴角戴著痣,看來格外性感。
女人朝他伸手到一半,這才觸電般地抽手。
「啊,原來就是你啊!你就是那位亞德殿下。」
紫髮的導師滿臉疑惑:「傳說中的那位?」
「你們聽過我的事?」
「那當然,你們可是女王陛下親自下令,要那位移動圖書館親自迎接回水之都的貴客。更何況,你還是伊芙殿下跟三皇子殿下的孩子,我們當然都知道。 修,你他跟三皇子殿下長得很像吧?」
被喊做「修」的紫髮導師表示贊同,「確實很像,但他比起三皇子,氣質更像是魔王陛下……不過是更溫柔的那種。」
「我聽說龍族對曼德沙家族情有獨鍾。之前我還不怎麼理解,不過現在好像有點懂了。」
金髮女性咯咯笑,對亞德行了個隨意的屈膝禮。「參見王子殿下。我是負責基礎戰鬥課程的梅羅涅亞﹒薩斯汀,是出身韋蘭德的神族。」
紫髮導師先是一愣,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跟著行禮。
「同樣是導師,魔族族、那華出身。修參見王子殿下。」
與此同時,整個會場的人幾乎同時跪下,但他們敬畏的並非亞德,而是他身邊的珞堤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