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家-鬼與少女
．注意：因為劇情需要，把眼睛看不見這個要素拿掉了Orz
那天為了採藥在山裡迷路時，在森林遇見了獨居的年輕男子。
「我們見過面嗎？」
男子搖搖頭，笑了起來，「你看起來很熟悉。但是我們沒有見過。」
離奇的是，事後不管怎麼回憶，竟然都想不起那男子的樣貌，也找不到那個小屋。只記得那個人有一雙溫柔的眼睛，以及一頭美麗的藍色頭髮。
告訴附近的玩伴，但是沒有人相信我。
相信我的只有母親一個人。
「我也遇過這樣一個人。不，應該說是鬼才對。」
這麼說著，並露出苦笑的她，似乎有些悲傷。
「要聽聽看嗎？」
我用力點頭。
「那天，我為了找尋稀有的藥草，獨自來到森林深處，結果在陌生的林地迷路，所幸在尋找的途中看見了小屋，便上前敲門……」
從他們兩人的話語中，我終於能拼出完整的故事。
＊＊
入了夜，森林的溫度陡然下降。
聽著遠處傳來的此起彼落的狼嚎，少女瑟縮著，害怕地直發抖。
「怎麼辦？」
少女想起母親耳提面命的警告，心急又害怕，「難道要在這裡過夜嗎？可是晚上的……」
「姑娘迷路了嗎？」
接著，帶著體溫的外衣披到她的肩上。
回過頭，看見一名微笑著的男子。隱約的月光下，可以看出他的頭髮並非常見的黑色。那種顏色，她也是第一次看見。看來是外國人吧？
「那個、嗯，是的。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讓我暫時在您家裡叨擾一宿嗎？」
他似乎很驚訝，「啊，妳是人類吧？」我注意到他的用語有點奇怪，正想發問，發現他微偏過頭等我回答。
「是的，我住在那邊的村裡。」
他似乎發現我的緊張，突然笑出來，聲音比外表看來低沉一些。他用帶著笑意的聲音問，「不害怕嗎？」
「害怕……？」
「當然囉。沒聽過村里長老警告不要深入森林嗎？夜晚的森林很可怕。」
「那，您可以帶我回去嗎？」
對苦笑著搖搖頭，「很抱歉，我做不到。但是我可以收留妳一晚。」
少女跟著青年回家了，他的房子不大，擺設也很簡陋。最奇怪的是，除了一張床與一盞燈，什麼多餘的東西也沒有，包括食物。
「我要怎麼稱呼您呢？」
「唔，這個嘛，我想想。」男子想了想，「就叫我青吧。」
「藍色的那個青嗎？」
對方笑著點點頭，「妳的名字呢？」
「我叫做碧。那麼，青先生……您……」
「叫我青就好，可以的話，請不要用敬語。」
「您一直住在這裡嗎？」
「我不太離開森林，這也是第一次見到人類的女性。」
青的用詞讓碧感到迷惑，她沒有多問。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外人，這髮色很漂亮。」
青先是一愣，「……漂亮嗎？」
「嗯，非常漂亮！」
這麼說以後，青笑了，讓人心跳不止的，非常溫柔的笑容。 整個晚上，碧只是說著跟村人的日常，他們的生活、憤怒甚至與家裡兄弟姊妹的吵鬧。
「很令人生氣對吧！他們竟然把我一個人丟下來，那……」
碧不禁停頓了，搖曳的燭火對面，自稱青的神秘青年正微笑著。此刻發現她頓住，偏頭露出類似催促的疑惑神色。
青……似乎聽得非常認真呢？明明就是很無聊的事情。
說到口渴的時候，青終於說話了：「原來這就是人類啊……」
「人類……？」
「嗯，我不是人類。大概就是你們說的『鬼』這樣的存在，有些人類稱呼我我為青鬼。」
不知道為什麼，碧完全沒有害怕的感覺。
「獨自一人很寂寞吧？」
「寂……寞？那是什麼意思？」
看著偏頭思考的青鬼，碧笑了出來，「就是很想要見某個人的感覺。」
「哦，是嗎？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詞呢。寂寞寂寞……」
他笑著複習新學到的單字，碧又教了他幾個詞，發現關於情緒的詞他幾乎都不會，教了他幾個詞彙，例如「悲傷」、「愛」、「痛苦」與「寂寞」。
不久後，天邊透出魚肚白，青鬼領著少女來到村子入口。
「青、我還可以再來嗎？」
青鬼先是沉默，接著笑了：「如果見不到碧的話，一定會覺得寂寞的。」聽見他這麼說，有瞬間似乎心跳加速了。
「……笨蛋，不要說這種話？」
「咦、為什麼？」
目送碧離去的背影，青鬼似乎理解了她教會的詞彙「寂寞」的意義。
「原來這種感覺就是寂寞啊……」
隔天，碧來到森林與村子交界的青鬼住處，就會看到青站在那裡，微笑呼喚她的名字，「碧。」
有一天，碧失約了。
＊＊
夕陽西斜，哀戚的風捲起幾片枯葉，初秋微寒的天讓歸人微微瑟縮。夕陽西下前 歸來的樵夫提著鋤頭準備回村，卻在村子入口看見了陌生的身影。
那是名面生的青衣男子，他包著斗篷，站在夕陽之下。
「從沒見過的人，那是誰？」
那男子聽見人聲，往村人的方向一望。
那是一張格外俊秀的臉，但是，就算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他的皮膚依舊蒼白的可怕。 樵夫們吃驚的說不出話，腳像生根似的動不了。
但是，那可怕的青年對他們微微一笑。
強風將他的斗篷吹起，露出斗篷底下的藍色頭髮，還有一雙角。
青鬼對樵夫們微微行禮，「打擾各位了，想像各位探……」
話還沒說完，人們驚慌四散。
「鬼、鬼啊！」
青鬼目送他們的背影離開，偏頭思考半晌，最後嘆氣離開。
「總覺得有點悲傷啊……嗯，是這樣用吧？沒關係，以後再問碧吧。」
＊＊
回到村子之後，樵夫們將所見所聞誇大。
至此開始，人們知道關於青鬼的傳聞。據說，那鬼總會在傍晚十分在村口等待，逢人必問起名為「碧」的少女。
後來，這個傳聞傳入碧的父親耳裡。
女兒在森林裡迷路，可是獨自在森林過夜，卻平安歸來。
「原來是被鬼隱了啊……」
他來到傳聞中森林入口的青鬼住處，顫抖的敲開門。
前來應門的是看來溫文儒雅的青年，他的笑容看來很溫柔。男人稍微鬆懈了，但看到他頭上的角，恐懼的後退幾步。
青年笑得非常溫柔，「歡迎光臨寒舍。」
男人進門，但是手顫抖著，充滿皺紋的臉上寫滿顯而易見的恐懼。 也他拒絕了青鬼端來的茶，好幾次開口，破碎的音節不成語言。
最後他深深吸了口氣，對邪惡的鬼說，「人鬼殊途。」
青鬼輕輕放下茶壺，詭異的藍色眼睛看著他。
「請你再也不要來找我的女兒，也不要離開森林。」
青鬼微微地笑，笑得很輕蔑，「送客。」
「如果你是為了她好。你們不能在一起，碧有很好的對象。就算接觸鬼物，也只是覺得有趣。她不能愛你。」
——青鬼的笑僵在臉上。
但是事情並沒有結束。
那一天，男人回家後，召集了村人。
「我們不能夠再忍耐了！惡鬼已經侵入我們的家園，我們要主動出擊！」
恐懼一下子渲染開來，憤怒的情緒在群眾間蔓延。沸騰的情緒後，他們熱烈地討論。最後，約好太陽下山後，在廣場集合。
太陽終於下山了。男人們抓起鋤頭，拿起短刀，在村子廣場集會。
碧坐在家門口發呆。
父親終於回來，連招呼都來不及，入門後抓著鋤頭又要離家。
「父親，這麼晚了還要出門嗎？」
父親摸了摸她的頭，「我很快回來。」
「要去哪裡？」
「我們在森林裡發現了可怕的怪物，這就要殺掉他。」
「父親請多加小心。」
父親露出和藹的笑容，「為了妳，我會非常小心的。」
碧目送父親離開。她感覺父親有些不一樣，卻不知道是哪裡。
那天父親很晚回來，帶著疲倦與一身的傷口。碧替他包紮。
「情況如何？」
「那怪物，比想像的頑劣。沒關係，我們村人合力，總能夠把怪物趕出去。」
碧有些不好的預感。
那夜，森林深處，青鬼的居處。
經過村人的蹂躪，簡陋的房子被破壞的七七八八。
房子被人類放了火，成了廢墟。
未燒盡的火焰還在持續。
青鬼的身上有一些傷口，是那晚造訪的人類造成的。他在坐在變成廢墟的房子內，給自己與客人倒了一杯茶。
「赤，好久不見了。」
霧氣瀰漫的森林深處，隱約可見一名女性的輪廓。她踩著無聲的步伐來到青鬼的面前，「我問你，為什麼不殺那些人類？」
「沒有必要。」青鬼說。
「沒有必要？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懦弱？我們不侵犯人類，但這並不代表我們該容忍他們的無禮。青，只要你願意，我們兩個人，殺了那整村的人。我們把那個村子變成我們鬼族的據點。」
「不可以，那是碧的家。」
「那是誰？」
「人類的女性，我們是朋友。」青鬼說。
「——朋友？跟人類？」
輕描淡寫的語氣讓赤鬼有些不快，「青，族裡其他的鬼總說你懦弱，我不信。今天，我倒有些後悔反駁了他們的話。我要教你什麼叫做鬼族的驕傲！」
隱藏著的，象徵鬼族力量的尖角浮現。雙瞳轉變為嗜殺的赤紅。
喝茶的動作停了下來。
青鬼的眼神一瞬間變得銳利，「不要去。」
「就憑你，想要阻止我嗎？」
「……如果有那個必要。」
他站了起來，眼神堅定。
「青，人類永遠不會接納鬼。若能夠與人類和平相處，我們鬼族不會生活在這個森林。他們派了人剿滅，就是最好的證據。現在，就連最後的居所他們也要奪走。你要繼續退讓嗎？」
「……」
青鬼不說話了。赤鬼很不耐煩，「算了，到時了死了我幫你收屍。」
「這個地方給誰都可以，我只是……想要跟她道別。」
「那個時候，你會離開嗎？」
青鬼困難的點頭。
赤鬼沒有多說話了，搖搖頭，「那是你自己選的。」
夜晚。
青鬼蹲在水邊，對著水裡自己的倒影說話，「碧，妳不愛我嗎？」
「不過，也沒關係啊。但是，為什麼……」他按著胸口低聲說，「為什麼覺得這麼痛苦呢？」
＊＊
幾個月後，碧終於能拆繃帶。
興沖沖的來到約定的地方，見到熟悉的身影。她帶著笑容走向青，想要擁抱青鬼，卻被他避開。
「碧，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見面了。」青色的鬼說。
「為什麼？」
「我不知道，但是，妳父親說，這樣對妳不好。啊……抱歉，讓妳哭了。很抱歉，我不是人類。人類跟鬼還是不能當朋友，也不能愛。」
「那種事情別管了，誰跟你說這種事情……」
「如果碧見不到我的話，會寂寞嗎？」他突然問。
碧用力點頭，伸手去抓青鬼的手。這次他沒有抽手。
「痛苦呢？悲傷呢？」
「……還有愛呢？」
面對青鬼突如其來的問題，碧似乎愣住了。青鬼只輕輕掙開她的手，「真是對不起，讓妳覺得寂寞了。」
碧在他背後放聲大哭，他也假裝沒聽見。
溫柔的青鬼忍著眼淚、忍著眼淚。
假裝很殘忍的離開。
碧看見，另一名穿著紅衣的女性在遠處等他。青鬼走了過去。
「青，我們該走了。」
臨走之前，他回過頭，一次又一次。直到再也看不見。
碧沒有追上去，她有預感，這會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任視線模糊，眼淚佔據眼眶。她不願意眨眼，生怕漏了任何一幕。
從那以後，好幾天都找不到青鬼。
碧帶著白色的花來到青鬼的房子前，但是那裡已成了廢墟。鬼的住處被害怕的人們放火燒了。
「到底……誰才是鬼呢？」女孩低語。
詢問聲被風吹散，沒有人聽見。
隔天她還是來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期待著。
哪一天總會聽到的，身後傳來的呼喚。
用溫柔的聲音呼喚著女孩名字——鬼的聲音。
＊＊
ED.
「那個人是鬼嗎？」
「誰知道呢？也許，那只是我們兩個做了一樣的夢而已。」母親說。
這麼說著的她，臉上卻帶著愉快的笑容。
ED2.
「我見到碧的小孩了哦。是非常可愛的女孩子呢。」
「哦，這樣啊。」女性的聲音安靜了好陣子，「……這樣真的就好了嗎？」
「嗯。這樣就可以了，我覺得非常幸福。」
-END-